旺旺烤餅 作品

第82章 u18(4)



溫度計兢兢業業地工作, 許鶴擦完汗,看見圍在身邊的隊友們各個面色僵硬,肌肉緊繃。




站在面前的傅應飛就更不用說了,他面頰後側的肌肉微微鼓起, 頸部肌腱突出, 青筋突起, 肌肉還在微微搏動。




許鶴將頭微微後仰。




不至於吧,就是量個體溫而已。




咳嗽變異性哮喘很難死人的,你們不要這麼害怕。




“滴。”




電子溫度計響了一聲,許鶴抽出來一看——37.6。




不升反降。




他鬆了口氣,看向臉色驟然鬆弛地傅應飛, “看,沒什麼事, 稍微有點低燒而已。”




“沒升高就好。”柏函拿走許鶴手中的溫度計,扔到隨身攜帶的酒精消毒搪瓷杯裡,“但就算暫時沒有惡化,你下一局最好也不要上了。”




“嗯, 我知道。”




他在打上一局直接放幹體力,超常發揮,就是因為沒想過要打第四局。




反正這個比賽是五局三勝制, 現在的大比分是2:1, 華-國領先, 只需要再贏下一局就可以摸到獎牌。




華-國還有一次失誤的機會, 但哈薩克斯坦卻沒有了。他們再輸一局, 就得和蟬聯2次的亞少賽金牌說再見。




思考間, 汗意逐漸消失。




還沒來得及感覺到冷, 身上就落下了一方青色的毛巾毯, 上面還有傅應飛衣櫃裡獨特的艾草味。




許鶴揪著兩個角往身前一別,心安理得地窩在了裡面,毛茸茸的毛巾一摸就知道是新的,上面的毛軟糯至極,帶著未下水才能感受到的柔軟。




“你怎麼還帶毛巾毯了?”




“感覺會用上。”傅應飛坐在許鶴身邊,他的語氣稀鬆平常,好像只是做了一件十分平常地小事。




汗溼的白色隊服沾在他的脊背上,勾勒出存在感極強的肩頸肌肉和少年逐漸變得寬闊的背部。




傅應飛弓著背,從包裡摸出一條堅硬的黑巧克力,這玩意長得十分簡陋,外面裹著一層銅色的錫紙,撥開之後是三塊正方形體組合在一起形成的長方體。




許鶴看這他撕開包裝紙,然後手腕用力,咔吧一下將最後一塊連包裝帶裡子掰下來伸到他面前,“吃吧,無糖的。”




“喔。”許鶴不想將縮在柔軟毛毯裡的手拿出來,於是乾脆低下頭,對著傅應飛掌心,露出包裝的黑巧克力嗦了一口,接著在嚐到味道的一瞬間就皺巴起臉。




好苦!




什麼陰間巧克力?




這也能算是是巧克力?




他囫圇吧這顆巨苦的巧克力吞下去,抱起自己的梨子水開始猛灌,好不容易將苦澀的味道從嘴裡壓下去了,一轉頭卻看見傅應飛面不改色地吃完了剩下所有的巧克力。




那張臉堪稱面癱,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甚至連眼神都是虛無的,正看著場地發呆,好像根本沒有把這點苦澀放在眼裡。




好強,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




這玩意簡直比中藥還要苦澀難吃啊!




許鶴欲言又止,看著傅應飛將銅色的包裝紙團起來扔進邊上的垃圾桶,然後用力按了按掌心,接著抬起手看著掌心定定出神。




一般來說,排球比賽的局間休息均為三分鐘,但有時也會根據主辦者和組織者的要求,將第二、三局的休息時間延長至十分鐘。[1]




十分鐘,除去他量溫度和喝水吃巧克力的三分鐘,以及最後徐教練分配戰術的三分鐘,剩下的四分鐘傅應飛都在對著手心發呆。




許鶴一邊喝水一邊欣賞傅應飛越發呆越紅的耳朵,一時間摸不清楚青春期青少年的腦袋裡都在想什麼。




看個手心也能把耳朵看紅?




你交叉




錯落的掌紋難道能讓你覺得它們在你手上談戀愛?




嗶——




廣播裡冰冷的電子音和場上的哨聲同時響起。




許鶴被猛然竄起來的傅應飛嚇了一跳。




只見他收起略顯呆愣的目光,帶著濃烈的煞氣走上賽場,不像是要去打球,倒像是要去瀉火宰人。




徐天陽都被整懵了,“他怎麼了?”




許鶴搖頭,“不知道……看不懂。”




柏函推了一下眼鏡,回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高深莫測地笑了笑。




呵,小夥子年輕氣盛唄,還能是什麼?兩個夯貨。




王一民把踏上橙紅色場地的腳縮回來,站在場邊整整做了三秒心理建設才敢站上去。




他也不是特別害怕盧哲和傅應飛了,畢竟現在他們u18的二傳都是小許隊罩著,都是有人權的二傳。




但是今天的傅應飛看上去好凶,他甚至覺得自己要是傳不好球的話頭都會被直接擰下來。




王一民雙手合十,喃喃自語,“阿彌陀佛菩薩佛祖保佑,福生無量天尊,慈悲慈悲,仙人保佑。我過年就去給你們上香,從雞鳴寺到茅山,從藏區到黑龍江,保佑我渡此難關,保佑小許隊從此健健康康,身體倍兒棒,善哉善哉。”




經過一番社會主義接班人獨有的辯證迷信法,王一民終於在許鶴無語的目光中站上了球場。




第四局註定格外艱難。




對面的哈薩克斯坦宛如被逼到絕境的狼,露出了尖銳的獠牙。




許鶴坐在場下,看著隊友們在場上拼搏。




所有人都在拼命。




徐天陽和對面哈薩克斯坦的總教練紛紛開始了換人博弈。




盧哲和傅應飛兩個進攻點被換成了鄒月行和楚錦巖。




這兩位坐在下面看了不少時間,一個是以技能的全面性為主打的接應,一個是從二傳轉到主攻的選手。




兩個人一上場,就帶著充沛的體力開始配合王一民的調度。




二傳給“二傳”傳球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舒服的事,因為打同一個位置的選手多半會更懂對方。




王一民從來沒有過這麼如魚得水過。




他一興奮就會犯病,嘴裡會冒出諸如“感受被支配的恐懼吧”,“嚐嚐我的厲害!”“我打!”“hia!”之類的臺詞和擬聲詞。




這不失為一種精神攻擊,把對面的哈薩克斯坦攔網吵得煩不勝煩。




於是球場上逐漸開始冒出一種詭異的現象,對面的哈薩克斯坦人也開始加大了音量,球場上一時間“音聲鳥語”十分熱鬧。




球打得是真的精彩,但是吵也是真的吵。




傅應飛皺巴著眉毛,滿臉慶幸。




許鶴湊過去,“你是不是在想:‘幸好我已經下來了’?”




“……”傅應飛遲疑一瞬,緩緩點了點頭,“嗯。”




許鶴噗嗤笑出聲。




傅應飛的耿直只要不是出現在自己身上,還是很好笑的。




他將注意力重新挪回場上。




王一民的進步很明顯,到位率確實高了不少,但是離完全到位還是有一定的距離。這個人一看平常上戰術分析課的時候就是在走神,說不定連筆記本都不帶,傳球不是給網前左邊的4號位,就是給網前右邊的2號位。




中間的3號位彷彿被打入冷宮的嬪妃——忘了。




被換上去的於明安頻頻扣不到球,數次欲言又止,最後一巴掌打在王一民的屁-股上,“想啥呢?我呢?”




王一民撓頭,“哦哦,三號!三號近體快!kk,我記起來了。”




於明安:……




“有你是我的福氣。”




王一民瞬間get,他伸手拍




了拍於明安美受傷的左肩,“放心,你的福氣還在後頭。”




於明安一時間拳頭梆硬,恨不得一拳把這位不知道好賴話的二傳打到網上去摳都摳不下來。




許鶴看得津津有味,一時間明白了網上那些蹲點剪相聲小品視頻作者的心態。




確實是很有趣。




場上比分焦灼。




21:21時,哈薩克斯坦教練換上了一個發球員。




是個沒見過的人。




許鶴呼吸一滯,隨即想:哈薩克斯坦這時候將發球員換上來,一定是因為這個發球員十分厲害。




既然他這麼厲害,為什麼要在這時候才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