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偶像學院裡的透明人(18)
在虞芙出現在視野的那一瞬間,聞緒澤的眼底才重放光彩。
“衣服給我,我幫你洗。”聞緒澤接衣服的舉動極其自然,一臉體貼心疼,“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不要。”
“好,餓了隨時跟我說,我讓人送東西上來。你放心,這層樓裡裡外外都有人守著,不可能有人能闖進來。”
虞芙抿了抿唇肉,不開心地看了聞緒澤一眼,不可能有人能闖進來?可剛剛不僅有人闖進來,還趴在玻璃上看他。
這些事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這個畫面只有他一個人看見。
虞芙坐在床沿百無聊賴地按著遙控,電視屏幕閃爍彩光,他提不起興趣,心中憋著一股火。
金賽澤偷偷瞄了眼在衛生間幫虞芙洗衣服的聞緒澤,眼底有一瞬陰霾,他總算明白母親為何會與母家鬧翻臉了,沒一個好東西。
連外甥的心上人都不放過,豬狗不如。
金賽澤將聞緒澤翻來覆去罵過後,切換神情,他緊張又忐忑地把手放在虞芙手臂上,惹來輕飄飄的一眼。
虞芙沒有阻止,他大著膽子把虞芙提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順利完成這一切,他手心都出汗了。
“芙芙,你不要被我舅舅騙了,他看起來人模人樣,實際上這種人最變態。”金賽澤逮著機會就開始抹黑情敵,“說不定背地裡養了好幾個見不得光的情人,還表面跟你裝痴情。”
虞芙淡淡抬眼:“那你呢?”
“我可沒有。我從來不搞這些,也沒有亂七八糟的關係。”懷中的虞芙剛洗完澡,抱起來香軟舒適,金賽澤把下巴擱在虞芙的肩膀,嗅著他身上的香氣,偷偷親了親他的髮絲,“我只有芙芙你一個嬌氣包。”
“我不是你的。”
“那我是你的。”
從前虞芙的生活還算平靜,金賽澤再死皮賴臉、再恬不知恥,他都能當作空氣,可人煩躁的時候看什麼都跟炸,藥似的。
現在的金賽澤,就成了虞芙的出氣筒。
“我的?我才不要你。”虞芙坐在金賽澤的腿上,冷笑了一聲,“你每天就知道惹我生氣,你真的很煩,很討人厭。”
金賽澤的表情遽然失落,他低頭輕聲去哄:“我以後不會惹你生氣了。”
啪的一聲,虞芙把金賽澤的臉一把推開,他從金賽澤的腿上下來坐在床沿,金賽澤跟條件反射似的跪在地毯上,又抱住他的雙腿。
腿是白的,手臂卻是美黑過後的深棕,鼓鼓脹脹的肌肉壓著柔軟的小腿肚,像巧克力液倒入牛奶中攪拌。
掌心很幸福,情緒卻很低落,想到彈幕上喊虞芙的稱呼,他有些靦腆又緊張地說:“寶寶,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虞芙居高臨下地俯瞰金賽澤,溫暖的室內燈描摹他的五官,渲染出冰冷色澤。
“寶寶?”虞芙很惡劣地說,“我允許你喊我寶寶了嗎?”
“你配嗎?”
金賽澤的確有點冤枉。
虞芙現在心情不好,看誰都無差別得煩,就算在他跟前的人不是金賽澤而是別人,也得挨他一頓冷臉。
金賽澤不知道,他只以為是他惹虞芙不開心,是他做錯事了,就算真的知道,他也不會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他在追求虞芙,虞芙對他發發脾氣怎麼了?哄老婆不是他分內的事嗎?
更何況,虞芙連發脾氣都那麼好看。
金賽澤一時間想不到哄人的話,虞芙也沉默著,他拿手指輕輕戳了戳虞芙的手背,虞芙就兇了起來:“你打我?”
“我沒有!”金賽澤馬上否認,他焦急道,“我怎麼可能會打你呢?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還手,相信我芙芙,我不可能對你動手的……”
對他的解釋,虞芙只是冷臉旁觀,金賽澤知道虞芙脾氣有點大,好好哄著就可以,但這一次的虞芙看起來格外冷酷。
像哄不好的樣子。
金賽澤身為天之驕子,從小到大都是別人讓他的份兒,他脾氣暴躁且容易不耐,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傻子。
他大概明白虞芙並沒有他最開始想象得那麼單純柔弱,而是脾氣大、愛使小性子、許多時候也有點點的壞。
金賽澤發誓自己沒有受,虐症,但如果對他發脾氣的人是虞芙,他竟一點都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壞壞的虞芙也很可愛。
他稍微低下頭,大片雪白映入眼簾。
虞芙一條腿抬起壓在另一條腿上,雙腿交疊坐著,白淨小巧的手掌壓在身側,冷冷地斂眸看他。
唇肉緊抿,眉尖蹙起,就連發脾氣的樣子,都那麼讓人著迷。
——但也很冷漠。
就算第一次在練舞室看見虞芙,虞芙也沒有這麼冷酷。
金賽澤不住地哄,不住地拿腦袋蹭虞芙的膝蓋,彎下寬闊肩膀,肌肉因過分焦急而誇張鼓出,呼吸聲也變得沉重。
活脫脫像被逼急了的大型犬類。
“不要討厭我……”金賽澤把臉抵在虞芙的膝蓋上,有些委屈,又有些興奮地說。
虞芙迷迷糊糊聽見哽咽聲。
衛生間的聞緒澤也把衣服洗好了,他把水擰乾後推開門,納悶地看了過來。
金賽澤捂著臉埋進虞芙的膝蓋上方,寬闊肩膀一抖一抖、抖出一點哭聲,後背肌肉紋路明晰緊繃,像在極力剋制什麼。
金賽澤的確哭了,但他努力壓著聲兒,這是因為他要面子,溢出來的哭腔卻能說明他的無助。
暴躁自大、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他,居然會因為哄不好虞芙這件事,變得這麼脆弱。
他存在一點期盼,期盼自己的眼淚能能博取一點同情,誰料虞芙不耐地瞪他:“你還哭?!”
“我不哭,不哭了。”金賽澤急忙擦著眼淚,生怕自己的眼淚招人厭煩,讓本就危險的局面雪上加霜。他努力憋著哭聲,敢怒不敢言般小聲說,“芙芙你別生氣。”
金賽澤低著頭站起來:“芙芙,你別離我舅舅太遠,我馬上回來,等我回來再繼續哄你。”他說完轉過身。
虞芙看著他的背影問:“你去哪裡?”
“我去衛生間一個人哭一會兒。”帶著點哽咽。
虞芙皺了皺眉。
金賽澤以為虞芙是怕吵著他睡覺,眼裡還含著委屈的淚水,生怕虞芙更加討厭自己,金賽澤連忙捂住嘴巴不讓哭腔漏出來:“我不會哭出聲音,不會打擾你睡覺的。”
聞緒澤歎為觀止。
是他跟不上時代潮流不理解年輕人的相處方式了嗎?還是他這外甥腦子真缺根筋?
不過倒也是能看出來,金賽澤對虞芙的確存在真心。
金賽澤從小對樂器有興趣,不願繼承家業,和家裡對著幹,家裡不願意要將他封殺,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個脾氣很犟的年輕人。
可就是比驢還倔的金賽澤,居然會因為虞芙不理他掉下眼淚。
聞緒澤目送金賽澤進衛生間,又見金賽澤把衛生間的門關上,他對猛男落淚沒什麼興趣,抓著虞芙的衣服往外走,掛在衣帽架上。
為防止有人惡意翻窗,聞緒澤特地選了一個沒有陽臺的套房,只有可以將繁華城市一覽無遺的巨大落地窗。
這樣的房間格局,就算罪犯有通天的身手,也沒辦法輕易翻進套間。
聞緒澤把那塊溼漉漉的雪白布料攤開,惹來虞芙警惕又戒備的眼神,儼然將他當作某種猥瑣小人。
掛好最後的一小片布料,聞緒澤扯開領口,較為隨意的裝扮讓他看起來有些居家,他坐在虞芙身邊,單手撐在虞芙身後的位置。
陰影隨著男性荷爾蒙氣息,慢慢籠了過來。
“你放心,我是個有紳士風度的人,不可能拿你的衣服消遣。”聞緒澤另一隻手撥開虞芙鬢邊的碎髮。
虞芙並不買賬,別過頭,側顏線條在燈光下流轉細膩光澤:“有紳士風度的人不會在第一次見面就說我屁股大。”
記仇,小心眼,秋後算賬。
不久前虞芙受到驚嚇,還擺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洗了個澡倒是忘了怕,還記得發小脾氣了。
這樣也好,如果虞芙一直記掛著那些不好的事,說不準夜不能寐,精神狀況都會出現問題。
聞緒澤無法理解自己為何總是在虞芙面前失態,喜歡逗虞芙,看虞芙面無表情的臉蛋的發生變化。
第一次見到虞芙就是這樣,虞芙冷著一張臉在人行道來來回回,明明迷路了,卻一臉冷漠。
他卻看到冷漠外表下的緊張與羞恥。
聞緒澤以為自己只是一時興起,他讓司機停車,他坐在車內看了十來分鐘,十來分鐘,應該足夠了,他卻跟看不膩似的,越看越起勁,甚至臉上滿是盎然笑意。
他跟著虞芙走進會所,得知虞芙可能從事特殊行業,不少前輩無數次提醒他絕對不能與風月場所的人說愛,這些人眼裡只有錢,沒有感情。
但聞緒澤那一刻想的卻是,虞芙喜歡錢嗎?
那太好了,他正好很有錢。
虞芙的頭髮柔軟順滑,摸起來像綢緞質地,聞緒澤用手梳著他的髮絲,另一隻手始終護在他的背後,與稱得上小心翼翼的溫柔動作不同的是不著調的語氣與神色。
“可是你的屁股確實大。”在虞芙的仰頭瞪視中,聞緒澤作死一般繼續說,“而且還很翹。”
“變態。”虞芙反手推開聞緒澤的臉,手掌卻被包在掌心,放在大腿上。
“生氣了?”聞緒澤捏了捏虞芙的手,見虞芙冷著臉不搭理他,他又笑著說,“好可愛。”
“發脾氣兇人的時候都這麼漂亮。”
聞緒澤揉著虞芙的手:“開心了嗎?不開心的話再罵幾句。”
“……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