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偶像學院裡的透明人(23)
“為什麼要洗腳?很熱嗎?”
“等會兒要拍戲。”
聽到這裡,路扶修微微皺眉,他明白虞芙想要靠自己的實力立足娛樂圈,但有時候走走捷徑也並不是不可以。
若是別人,他會認為愚蠢的行為,放在虞芙身上便有些執拗的可愛了。
他不也是如此,在做著他人也無法理解的事嗎?
——今天他不該來這一趟的。
路扶修的母親自小教他做人,人與動物的區別在於理智與隱藏。他一直聽從母親教誨,無論何時,都不會將真實情緒暴露。
他絕不會暴露自己的弱點,讓他人拿捏。
路扶修自認自己是個理智的人,可在一次次給虞芙發消息卻得不到回應時,他心煩意亂、自亂陣腳。
他想當一個紳士,正當且禮貌地追求虞芙,但他忽然發現,如果繼續用這種保守的方式,虞芙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只可惜,他從來不是紳士。
所以他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來找虞芙了。
“芙芙,我願意幫你洗腳,這不算什麼侮辱人的事,我也不認為為心上人洗腳是一件丟人的事。”
他看出虞芙存在故意的成分,又往下說,“你不是在拍戲嗎?有想過去國外發展嗎?我這裡有一個很好的合作機會。”
“不需要。”
“好,那就不要。”
路扶修暫且不談此事,他輕輕幫虞芙捏著腳,虞芙神情有點放鬆,透露出這個力道正好。
抽空看了眼時間,路扶修問:“要不要午睡一會兒?睡十五分鐘,沒什麼問題。或者喝點酒?度數不高,一點點不礙事。”
西裝革履的男人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諂媚,現在的他不像掌管財團的總裁,更像某些服務生,熱情地向客戶推薦服務,並期待顧客點單。
路扶修從車載冰箱裡拿出一瓶紅酒,倒了一杯,虞芙不要,抬著下巴勾起腳,點在男人的膝蓋上。
隨後,把男人價值不菲的西裝褲當洗腳布,將自己腳上殘留的水珠一點點蹭掉。
路扶修沒有阻攔這種稱得上恃寵而驕的行為,甚至還有些縱容,他往前送了送酒杯:“要試試嗎?”
虞芙還怕裡頭下藥呢。
這個酒他是不可能喝的,他怕裡頭有不乾淨的東西。心中存有憂慮,表面不顯。
他彎下腰,路扶修半跪在身前。
當著路扶修的面,他將手伸進紅酒杯裡隨意攪了攪,隨後將沾滿紅酒液的手指按在路扶修的領口。
整潔乾淨、沒有一絲褶皺的襯衫領口被被紅酒弄溼,路扶修不曾碰酒,身上卻染上一身酒氣,有了微醺錯覺。
路扶修被這沒由頭的舉動弄得一怔,仰起頭,流連在虞芙身上的目光滿是痴迷。
“這是做什麼?”
下車前,虞芙將手指更加用力地貼在領口,下滑,細白手指隔著西裝外套摁在心臟處,留下溼潤痕跡。
心口被輕輕戳了戳,力道不輕不重。
聲線同神色那般冷淡,又漫不經心。
“弄髒你。”
*
回到劇組,明奕言一直在找他。
“你剛剛去哪裡了?我一直在找你,地下車庫幾乎都翻遍了……林逸風說,他根本沒有託人傳話。”
明奕言的神色焦急,方才他真的害怕虞芙出了什麼事,現在看到虞芙好端端回來,慶幸的同時又忍不住懷疑。
虞芙到底去做什麼了?
為什麼領口有點亂,纖白柔軟的手指也微微發粉?
虞芙在這裡人不生地不熟,連工作人員都認不全,如果不是林逸風喊他去對戲,那個工作人員又是誰?抱著什麼目的?
虞芙能去哪裡?又和誰見了面?
明奕言並不想惡意揣測,更不想懷疑虞芙,但虞芙這張臉實在太有殺傷力,他害怕有人心懷不軌,偷偷對虞芙做了什麼壞事,哪怕那不是虞芙的本意。
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活脫脫像懷疑妻子出軌的丈夫。
虞芙仰頭看著他,鎮靜地解釋:“的確是工作人員弄錯了,我走到一半就找了個空地去洗腳,又因為太餓,去附近便利店買了點吃的。”
“手機忘記帶了,不能給你發消息,對不起奕言哥,害你擔心了。”
真的只是洗腳?
就算知道這十有八九是謊言,明奕言也不敢拆穿,生怕虞芙連欺騙他都懶得,把他一腳踹開。
他只能逼迫自己相信這拙劣的謊言,眼簾垂下,掩去眼底的落寞:“你怎麼自己洗了?你不需要做這種事,我可以幫你。”
吃完劇組的盒飯,虞芙又等了一會兒,才輪到他的戲份。
虞芙和林逸風對了一會兒戲,才開始正式開拍。
古色古香的臥房內,一個俊美男子緩緩走進,一身粗布麻衣絲毫不掩氣質,待他躡手躡腳走至榻邊,眸子裡滿是對長者的尊敬與崇拜。
司空天望著那如雪髮絲,驕傲且自豪,這是他的師尊。
雖然納蘭霜雪平日不假辭色,經常訓斥他、打罵他,一口一個廢物,但他仍舊對納蘭霜雪心懷敬佩,且愧疚不已。
是他不夠努力,讓師尊失望了。
都是他的錯。
師尊只是想用激將法激勵他精進修為,不要荒廢時日罷了,身為弟子,怎能不明白師尊的良苦用心?
司空天照常去喊納蘭霜雪起床,隨後惹怒了對方,惹來羞辱。
但這一幕虞芙一直收著,他不敢完全踩下去。
雖然演戲過程中,虞芙儘可能體現惡毒人設,但林逸風仍能感受對方有點緊張而收著的力道。
情緒爆發不夠,畫面不過關。
果不其然,宋導要求再來一次。
第二次,虞芙的壓力很大,可能是越想表現好越著急,他一個腳滑,居然坐了上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逸風此刻在底下給虞芙當肉墊,虞芙摔倒是沒摔著,地面平整,也沒有小石子之類的東西。
只是摔在前輩身上太丟人與失禮了。
虞芙表情一瞬迷茫,急忙起身道歉,可沒等他道歉的話語說出來,林逸風原地坐起,一隻胳膊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問:“虞老師,你沒事吧?”
他怎麼可能有事……
虞芙的耳尖泛起一點粉,他從來沒遇到過這麼羞恥的畫面,身側的雙手都在顫抖:“是我沒有控制住平衡,對不起,林老師。”
“不怪你,是我沒有找好點,我不該摔在這個位置。”林逸風將所有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不要影響自己的狀態,你的表現很好。但是你有一點拘束,你完全不需要在意我,我真的沒有關係。”
“等會兒再來的時候,你把我當垃圾、當最討厭的人去對待,狠狠踩下來就可以。”
林逸風大方笑著:“為藝術獻身,這點程度不算什麼。”
工作人員都驚呆了,早就聽說林逸風敬業,沒想到敬業到這種程度。
林逸風一直在說沒有關係。
可是怎麼可能沒關係?
林逸風的鼻尖,分明還帶著一點濡意,在烈日炎炎下反著微光,格外吸引眼球。
虞芙調整了一會兒心態,再次開拍。
司空天蹲在榻邊,為了方便幫師尊穿襪子,把袖口捲起,露出肌肉精壯流暢的小臂。
而納蘭霜雪脊背挺直坐在榻上,神情冰冷如霜雪,領口微微敞開,斜陽照清他平直下凹的鎖骨。
他微微動了動肩膀,衣襟又散開幾分,鬆鬆垮垮地下滑,露出一小邊圓潤飽滿的肩頭。
納蘭霜雪卻渾然不覺自己春光洩露,低頭看著幫自己穿襪子的逆徒,一臉正氣的模樣激發他內心的陰翳。
陰暗潮溼的情緒在體內滋生竄流,他再也不能剋制對弟子的妒忌之情,裹挾怒火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