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始皇童子尿



 然後,她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良人,稚童尿床很正常,趕緊收拾,嚷嚷什麼?”


 嬴小政還在那抱著腦袋逃避現實,朕不是,朕沒有,朕乃堂堂始皇帝,怎麼會尿床。


 嗚嗚嗚,以前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未來的記憶中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啊!


 腦袋單純的嬴小政並不清楚,正常人都不會把自己尿床的黑歷史儲存在記憶中,他還以為自己又“改變未來”。


 難道在這種小事上,我也要“改變未來”嗎?


 不要啊!好丟臉!


 朱襄還在那裡“哈哈哈”。他沒想到始皇帝小時候臉皮這麼薄,都羞得自稱“朕”了。原來始皇帝從小就喜歡“朕”這個自稱啊,怪不得長大後會把這個作為皇帝的專屬稱呼。


 惱羞成怒的嬴小政被氣得激發出骨子裡的兇性,撲上去一口咬在朱襄硬邦邦的手臂上,差點把小乳牙崩掉。


 等他咬住朱襄的時候,腦袋猛地清醒。


 以前他踢打撕咬周圍人的時候,被揍得不輕。這壞毛病他早就改了。


 這次剛被陌生的親人收養,他居然又咬人,肯定又會被揍。


 嬴小政被即將到來的毒打嚇得一動不動。


 朱襄舉著被嬴小政咬著的手臂,笑聲更加響亮:“哈哈哈哈,雪,你看政兒惱了!他還用他的小乳牙咬我呢!像不像一隻被逗生氣的小狗狗?”


 雪心中原本因膈應春花,且這孩子的身份可能為良人帶來麻煩,所以對嬴小政心情很複雜。


 現在看到這一幕,雪難免生出了對這個孩子的同情,不由偏向了孩子這一邊。


 “良人!你既然知道把政兒逗生氣了,你還笑什麼?趕緊帶政兒收拾收拾,別讓政兒著涼了!”雪提高聲音,十分不滿道,“你還說孩子給你帶就好,你就這麼帶?!”


 “哦哦哦,我不笑了不笑了。”朱襄將掛在他手臂上的嬴小政扯下來往胳肢窩一夾,把外套一披,帶著屁股溼噠噠的嬴小政就往浴室衝,“你舅母生氣了,快跑!”


 嬴小政:“?”


 舅母生氣了,但我沒被揍。


 但看舅母的模樣,好像要揍舅父似的?


 被朱襄夾在胳肢窩顛啊顛的嬴小政再次抱住了腦袋,小小的眉頭緊蹙。


 好奇怪,想不明白。但沒被揍就好。


 朱襄每日起床都會在庭院跑步做操鍛鍊身體,然後去浴室沖洗乾淨身體,再出門幹活。


 家中奴僕總會在朱襄起床前就燒好熱水。所以朱襄夾著始皇崽衝進浴室時,立刻就能洗澡。


 幫嬴小政洗刷刷時,朱襄又笑了一陣,氣得嬴小政捏緊了小拳頭。


 “很好笑嗎?”嬴小政癟嘴。


 朱襄拍了拍嬴小政的小屁屁,笑道:“不好笑不好笑,舅父不笑了。”


 哈哈哈哈就算是始皇帝小時候也會尿床,好想記錄在青銅板上等後世考古學家來挖啊。


 朱襄決定,從今日起開始記錄養育始皇實錄,然後偷偷埋起來等後世人去挖。


 誰能忍住記錄歷史名人小時候的黑歷史?反正朱襄不能。就算知道是作死,朱襄也難以抗拒這個誘惑!


 嬴小政幽怨道:“但是舅父,你現在還在笑。”


 朱襄伸手把臉往下一抹,嘴角下撇:“看,沒笑了。”


 嬴小政:“……”不知道為何,雖然舅父確實沒再笑了,他的小拳拳卻捏得更緊了!


 剛嬴小政咬人的舉動,就讓朱襄知道這小孩確實有點小暴脾氣。兩人還不算太熟悉,朱襄沒想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一點點信任和親密給氣沒,說不再嘲笑,就真的沒有再嘲笑嬴小政。


 雪拿來新的衣服,忍不住抱怨:“小孩子真廢衣服。”


 正在朱襄幫助下穿衣服的嬴小政身體一僵。


 朱襄幫嬴小政繫好腰帶,道:“你說不準我熬夜,這一身衣服是你熬夜裁剪的吧?小孩子就是廢衣服,你拿我的衣服應付一下,現在慢慢做冬衣就好,何必還為他裁剪新衣服?”


 嬴小政:“!”


 我穿的是不喜歡我的舅母連夜為我裁剪的新衣服?!


 他低頭打量自己。袖子長度剛好,褲腿長度也剛好,好像確實不是舅父的衣服?


 雪見朱襄拆穿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決定要養這個孩子,就要好好養。只是用你的衣服改了改,不算什麼新衣服,也不費事。”


 雪翻開嬴小政袖口道:“粗粗縫了幾下,勉強能穿,先應付幾日。我已經託人去尋有小孩的富貴人家,買一些他們家的孩子穿過的舊衣回來。我聽其他婦人說,孩童得穿舊衣才長得好。”


 朱襄道:“不用尋了,我已經和藺禮說過,他會去幫我們尋一些,我們把錢給他就好。”


 雪猶豫道:“藺君子會不會不收我們的錢?不收錢不好。”


 伺候完始皇崽外甥後,朱襄拿了張乾布把頭髮包裹起來免得著涼:“他肯定不收錢,但我給了他拒絕不了的東西。”


 朱襄對雪眨眨眼,賣關子。


 雪十分配合地問道:“什麼東西?”


 朱襄笑道:“釀酒的方子。”


 雪先是一愣,然後嘆氣道:“良人還會釀酒啊?”


 朱襄道:“嗯。只是糧食水果都很金貴,我自己不好酒,就沒想過去釀酒。”


 古時一道菜譜都能當傳家寶,如釀酒釀醬等方子基本都被大戶把持,若想打探是會引發流血衝突的。


 藺家起於微末,雖然藺相如被拜為上卿,底蘊不厚,家資自然也不如其他累代貴族那樣豐厚。朱襄這一道釀造米酒的方子,可以給藺家傳世了。


 朱襄只是門客,並非奴僕,他又是藺贄好友,藺家不會搶奪他的成果。但朱襄知道懷璧其罪,即使背靠藺家也很少拿出這些會引人注目的東西,連烹飪也只用普通蒸煮燒烤,不弄複雜的飲食。偶爾打打牙祭,都是他親自下廚,和雪關起門偷偷享用,連家僕都不知道。


 朱襄現在冒險給了藺贄釀酒方子,其價值足以抵嬴小政好幾年衣服。


 藺贄無法拒絕朱襄給的釀酒方子,他全家都嗜酒,收方子時看向朱襄的眼神挺幽怨。


 朱襄心裡說了聲抱歉,繼續裝傻憨憨視而不見。


 他已經欠藺家很多了,不能白拿藺家的東西。


 朱襄總有藉口合理化自己的知識的來源,但雪與朱襄一同長大,自然知道那些都是假的。自家良人恐怕有些神異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