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瓦罐煨蓮藕(二更合一,237w營養液...)
李牧都罵人了,朱襄趕緊拉著子楚回南郡。
離開時,朱襄還嘀嘀咕咕不常生氣的老實人生起氣來最可怕,如果李牧不消氣,就把夏同推出去擋著。
王翦露出了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太子你能不能注意一點形象?你將來是要當秦王的人,難道在朝堂上也和朱襄這麼鬧嗎?
只要朱襄不在,太子還是很正常的。
"重騎兵交給你了,缺什麼寫信告訴我。"朱襄離開前叮囑。
王翦失笑:"不會麻煩到你。練兵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
朱襄擺了擺手,和子楚登上了東去的大船。
雖然三峽非常險峻,但只要跟隨船隊出行,船破了就換一艘就成,危險的是樵夫,不是乘客。
朱襄和子楚出巴郡的路線,正如李白《早發白帝城》所云,"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眨眼間,彷彿眨眼間,巴郡就被拋到了身後。
朱襄站在劈開江水的船頭,雙手展開,朝著疾風高歌。
朱襄回頭,沒好氣道:"你怎麼又暈船了?"
子楚拿著手絹捂著嘴,瞥了朱襄一眼:"嘔。"
朱襄沒了高歌的心情,讓船停靠岸邊,等子楚緩過來才繼續前進。
他不是暈船,是順流而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他扛不住。
為了照顧子楚,朱襄回到吳郡的時候,都已經快翻年了。
經過南郡的時候,蒙武正好在郡城。
他看到面容憔悴的子楚,還真以為子楚重傷未愈,嚇得聲音都變了。
當得知子楚只是暈船後,蒙武嘴角微抽。
他道:"聽聞春申君出使吳郡,想試探太子是否重傷。太子這樣去見他,他一定真的以為太子重傷了。"
朱襄擔憂道:"那得給君上寫信,告訴他夏同真的沒事,只是暈船。蒙武,幫我傳封信給君上,加急傳。"
蒙武看向子楚,在子楚點頭後,答應道:"好。"
朱襄當做沒意識到蒙武先看子楚,然後才答應自己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蒙武已經站隊太子,視太子為君主而已。
"家裡有沒有酸梅子?我搬走一罈,給夏同壓壓。"朱襄道,"春申君已經去吳郡了,接下來一段路我們得加速了。"
子楚臉色蒼白:"無事,我撐得住。"
這次蒙武沒等子楚回答,就親自去抱酸梅罈子。
朱襄道:"夏同,你看,沒人相信你。"
子楚抬腿踹朱襄,但因為渾身無力,不僅沒踹到朱襄,還被朱襄嘲笑,氣得差點暈過去。
他懷疑自己如果英年早逝,一定是被朱襄氣死的。
在吳郡稍作休息,這次船立起了風帆,划起了船槳,順流而下的速度就像是在飛翔一樣。
子楚喝了安神藥,雙手放在腹部躺平,一路睡到下船。
李牧親自來迎接,贏小政和雪姬卻沒有來。
朱襄將還沒醒的子楚背到背上顛了顛,一邊上馬車一邊問道:"雪和政兒呢?"
李牧道:"現在正是出布的時候,雪很忙碌,沒在吳城。政兒......路上說。"
朱襄心頭一梗,趕緊用帕子蘸涼水把子楚弄醒,讓子楚這個爹也一同聽。
馬車奔跑起來,李牧拉下車簾,道:"政兒在吳郡推行新田律,遇到很大阻攔。
子楚晃了晃腦子,想把新田律從睡暈了的腦袋裡晃出來:"新田律......為何要阻攔?按丁分田不是好事嗎?"
朱襄沉思了一會兒,道:"政兒借推行新田律,清丈隱田隱戶了?"
李牧嘆了口氣,道:"是。不僅如此,他還嚴禁吳郡富戶蓄太多奴隸,並禁止他們家丁裝備鐵製武器。"
子楚腦子終於清醒了一點,他按壓著眉頭道:"政兒還是太年輕了,操之過急。
他遭遇挫折後,就把自己關在郡守府,不肯出門了?"
子楚驚訝地抬起頭,揉眉頭的手僵在半空。
子楚看向彷彿已經猜到結局的朱襄,不敢置信道:"沒有遭遇挫折?"
李牧道:"哪怕吳郡幾乎所有富戶都反對此事,政兒也沒有遭遇挫折。"
他頓了頓,聲音中透露出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政兒早就預料到了一切,早就做好了準備。吳城那一條富戶雲集的街道,幾乎家家掛孝。"
子楚的嘴微張,然後手垂下,猛地擊打了一下大腿:"這可真是......他的性子完全隨了先王。"
李牧心中道,恐怕先王都沒有政兒這麼果決冷酷。
政兒此舉,就是衝著讓吳城全城掛孝去的。
他不常在吳郡,經常南下。政兒出手時,連他都算了進去,故意選他和雪姬都不在吳郡的時候,親自領兵攻打反對最激烈的人。
那之前,吳郡新田律推行之事偃旗息鼓,只在荒田上執行,彷彿已經妥協。
誰也不知道,公子政蟄伏了兩月之後,突然露出獠牙,將反對新田律的豪強悉數殺光。
這些豪強在吳郡盤踞了多年,幾乎所有稍稍有點本事的人都與他們沾親帶故。
公子政將對方為首者全部處死,家眷家丁充配杭嘉湖平原填澤墾荒。
吳城士人怨聲載道,家家戶戶為這些慘死的當地豪強掛起了孝,罵公子政不堪為長平君的外甥。
公子政此刻卻沒有出兵抓人,任由吳城士人披麻戴孝指著他的鼻子罵,繼續推行新田律。
李牧回到吳郡之後得知此事,立刻讓秦軍戒嚴,然後向朱襄寫信。
他沒敢在信中寫明此事,擔心朱襄過度擔憂,急於趕路出事。
"這孩子,膽子真是太大了。"子楚震驚之後,嘴邊不由浮現自豪的笑容。
顯然在子楚看來,嬴小政此舉並無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