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問晉公後人(一章半合一。...)
朱襄看向張勝,略顯意外。
張勝垂淚道:"良弟還年幼,請長平君垂憐。"
張良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朱襄注視了張勝一會兒,嘆氣道:"張家是否虧欠韓國,和我秦國的長平君有何關係。只是看到韓非受辱,看到......"
他腦海裡浮現出韓王來秦國披麻戴孝的滑稽模樣。
韓王也是一國之君,在自己國家說一不二,執掌多年權柄之人。他出這樣大丑,心裡真的不難堪嗎?
朱襄想起秦仁文王曾嘆息,就算要討好秦國,由卿大夫來即可。君辱臣死,楚國尚且會為楚懷王死在秦國而與秦國死戰,雖敗也不屈,韓國朝堂眾卿大夫竟無一人死諫嗎?
朱襄看著張家急急忙忙找後路的做派,不由想,或許韓國朝堂眾卿大夫不僅無一人死諫,可能還是他們上書韓王,推韓王出來受辱。
朱襄單手托起張勝:"我認可你愛護幼弟之情,會為你上書。不過是否成行,你也得看你幼弟是否願意。我讓他在咸陽學宮學習一月,便是讓他看看韓國若要強盛,需要進行哪些改變。韓國現在並非秦國第一目標,若你們醒悟,可再搏一把。"
張良眼睛一亮。
張勝不解道:"為何長平君要幫韓國?"
朱襄道:"我不是幫助韓國,而是幫助秦國。我斷定韓王和韓國卿大夫絕不會有任何改變,你們此舉註定失敗。而你們失敗,韓王才能失去最後一點民心,韓國才會失去最後一點氣數。秦國統一天下只是開始,治理天下才是秦王最艱難的事。"
他看向眼中又散發出希冀光彩的張良,道:"這陽謀,你兄弟二人要接嗎?"
張良立刻道:我接!
張勝道:"良弟,你......"
張良打斷張勝的話,道:"我若不試一試,豈不是如長平君所言,張家皆庸碌?以張家權勢,一定會有作為!大兄!"
張勝猶豫。
朱襄道:"若你們失敗,也可知滅韓者非秦也,乃韓也,在韓滅後安心為秦國效力。就算不為秦國效力,隱居山林,總比當反賊荼毒庶民好。"
張勝這才意動,他又看向張良:"良,兄長會進入朝堂,努力變法之事。若兄長失敗,你拜師公子非可好?"
張良咬牙:"好!"
張勝又對朱襄道:"若我將來所作所為能讓長平君看得上,請長平君替良弟舉薦,拜師公子非。"
朱襄平靜道:"好。"
他轉身離去:"我讓獄卒放你們離開,你們先休息一日,明日我遣人來接你。"
張勝和張良兄弟二人目送長平君背影遠去後,兄弟二人半晌不敢對視。
朱襄離開大牢後沒有立刻離開,他讓獄卒和護衛散開,自己躲在門口。
當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瘦削人影走過時,朱襄冷笑道:"君上還有偷聽的癖好?這麼閒,看來還是文書太少了。"
子楚臉色一僵,然後理直氣壯道:"我聽聞韓相之子冒充秦相之子,被政兒關進了大牢,本來想親自送他出來,以表示秦王的寬厚,誰知道看到堂堂秦國長平君在那欺負晚輩。"
朱襄罵道:"寬厚?我看你就是聽到這件事覺得很有趣,專門出來看樂子。"
子楚摸了摸鼻子:"你知道還揭穿?"
朱襄:"......"夏同這傢伙當了秦王后,臉皮越來越厚......啊不,那傢伙皮一直很厚!不然怎麼可能隱姓埋名來我這個庶人這裡當賬房混吃混喝!
"那你躲什麼?"朱襄沒好氣道,和子楚並肩上馬車。
子楚見自己已經被朱襄發現,便吩咐馬車伕直接往朱襄莊子去,不回宮。
"我這不是見到你欺負晚輩,怕你尷尬?"子楚道,"堂堂長平君,嘖嘖。"
被子楚這麼一說,朱襄也有些尷尬。
他梗著脖子道:"那張勝與我年歲差不多,怎能叫晚輩?"
子楚斜瞥了朱襄一眼:"張良呢?也與你年歲差不多?"
朱襄道:"張良比政兒小不了幾歲,他乃是政兒關進大牢,是政兒欺負他,與我何干?"
子楚譏笑:"誰當著父孝未過的小張良罵他親父?你這不是欺負?"
朱襄狡辯:"我可沒有罵,實話實說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