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第 213 章(北邊五國打起來了,朱襄的...)
他帶的弟子不僅是儒家弟子,而是咸陽學宮包含百家的弟子。
所以有的弟子會化身臨時小吏,手捧《秦律》為鄰里調解糾紛;有的弟子會為村裡買了紅紙的富戶寫祝福詞,貼在門口擋災;有的弟子搭臺子說書,能把一行人的路費都賺回來......
荀子就拄著柺杖坐在村中老人身旁,與老人們嘮嗑。
"以前每天生活渾渾噩噩的,睜眼閉眼總是一樣地過。現在總想著'過年'。"
"是啊,這就是盼頭吧?"
"我家孫兒天天都吵著想過年。"
"若不是朱襄公讓我們有餘糧了,這兩日正是最餓最冷的時候,還過什麼年?"
"對啊,有餘糧就是好。"
"我家五郎說南邊的地長得更好,縣令說要徵人去南邊安家,他想去。唉,南邊有朱襄公在,好肯定是好,就是這一去,這一輩子就難得再見一次面了。"
一位老人說著說著,開始抹眼淚,其他人紛紛安慰。
"兒孫自有兒孫福,家裡有人奉養你,他想去就去吧。"
"是啊,日子過得好才是好事。"
"聽聞南秦有很多楚國逃難來的女子,各個都擅織。你家五郎去了南秦,說不準能討一個在吳郡夫人手下學過織布的好女子。"
聽到這句話,有老婦啐了一口:"啊呸!楚人女子怎麼會有我秦人女子擅織!吳郡夫人在咸陽的時候就教我等織布,她們都是後來的!"
其他婦人也破口大罵,還有人指著那人鼻子罵,說以後不給他家人介紹好女子。
引發眾怒的那人立刻連連道歉,還從家裡抱來一包炒熟了南瓜子分給眾人,才勉強被原諒。
荀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
"公看著是讀過書的大人物,公是從咸陽來的嗎?見過朱襄公和吳郡夫人嗎?"有人問道。
荀子笑道:"我在咸陽學宮教學生,見過長平君和他的夫人雪姬。"
"吳郡夫人叫雪姬?這名字真好聽!"一婦人誇讚道,"雪,不就像棉花嗎?"
其他人紛紛點頭,誇讚那婦人說得對。
他們圍繞在荀子身邊,詢問朱襄公和雪姬夫人真正的模樣。
他們不懂"雪姬"的"姬"字和"夫人"二字含義重複,這樣的稱呼不倫不類。荀子也沒有糾正他們。
朱襄公和雪姬夫人是不是真的是神仙?
"不,他們與你們一樣,原本都是農人。"
朱襄公是不是真的能斬神仙?能破萬軍?
"不,朱襄啊,他用鋤頭比用劍熟練多了。"
雪姬夫人是不是如傳聞的那樣一日能織造百米布?
"哈哈哈哈,雪姬身體不好,不能太勞累,在織機旁坐久一點,朱襄和政兒就要砸織機。為了家裡的織機,她肯定不能織那麼多布。"
荀子口中的朱襄公和雪姬夫人和村人想象中的不一樣,但荀子是從咸陽來的貴人,他們相信荀子的話。
何況荀子口中的朱襄公和雪姬夫人很接地氣,很鮮活,讓他們感到很真實。
很快,"雪姬夫人"的名號就與"朱襄公"一樣出名,把拗口的"長平君夫人"和"吳郡夫人"都取代了。
有些士人不滿,認為女子名字怎麼能在世間傳播?
但荀子道"禮不下庶人"。若要責怪庶民不知禮,就該身先士卒去教導庶人,讓庶人知禮後再責怪其不知禮。
不然,你就是在說沒用的廢話。
儒士都是有些頭鐵的。
荀子這樣批評他們,他們就腰間挎著劍,懷裡揣著紙筆,有的去了縣學,有的乾脆去鄉村搭了間小院子辦私學為村中孩童啟蒙,向縣學、郡學、咸陽學宮輸送人才。
待他們讓庶民知道"禮"的含義後,再和荀子這個賤儒討論庶民該知什麼禮!
這年頭,就算是後世批評的"迂腐"魯儒,也個個都是行動派。
孟子他老人家,也曾經帶著弟子彆著劍駕著車周遊列國。
南秦也要過年。
朱襄只是腳背被砸腫了,換一雙寬大的棉鞋,第二日就能走路。
嬴小政像個小老頭一樣揹著手跟在朱襄身後,每當朱襄走快了就開始嘮叨。
小成蟜正是活潑的時候,總會先跑到朱襄前面,然後跑到嬴小政後面,又跑到朱襄前面,來來回回繞圈子,一個人每日行走的路程是朱襄和嬴小政的總和。
白起過年也要放假,跟著朱襄享受天倫之樂。
李牧在朱襄的催促下,本來想在南邊過年,也被迫回吳郡感受寒冷,順帶給他們帶了一些熱帶水果解饞。
朱襄都不知道李牧跑哪裡去了。
莫非跑去海南了?
朱襄叮囑:"近海也很危險,你別跑太遠。"
就算有指南針,咸陽學宮還計算出指南針和真正南方的夾角,做出了真正的"指南針",但海上風浪大,即便是近海,也有沉沒的危險。
不過李牧是軍隊好幾艘船一起出航,危險要小許多,就算一艘船出事,還有其他船可以援救。
商人的海船容易出事,因為基本都是單船出行,沉沒了沒人救援。
但就算這樣,如果有船沉沒,也多費錢費事啊。
李牧聽著朱襄的嘮叨,不斷嘆氣。
朱襄什麼都好,就是嘮叨起來沒完沒了。
這時候李牧終於懷念起藺贄。藺贄雖然做事過於荒誕,但有藺贄在,總能轉移朱襄的注意力,讓朱襄不至於對著自己耳朵嘮叨,嘮叨得耳朵都疼了。
小成蟜一拍手,做出一副大聰明的表情:"舅父總說大兄喜歡嘮叨,大兄是向舅父學的!"
朱襄嘮叨的話一滯。
贏小政握緊拳頭,在小成蟜頭頂上一捶。
"哎喲。"小成蟜抱著腦袋,叫得很大聲,但表情還是那副大聰明模樣,一變不變。
朱襄吐槽:"成蟜以前被敲腦袋還會哭,現在連表情都不變一下。這鐵腦袋的功夫,肯定是向政兒學的。"
贏小政:"......"
他不懷好意地盯著舅父的腦袋,心想要不要也給朱襄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