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擔保

 高層住宅風聲稍大, 夜裡颳得窗戶呼呼作響,每一下都好似有意的敲打。


 燈沒再關上,林觀清抱著胳膊, 對面則是正襟危坐、低垂著腦袋的林秋宿。


 “我就奇怪你怎麼這麼早睡, 特意讓我不準打擾。”林觀清說,“那你剛才是在夢遊嗎?”


 林秋宿點點頭,想說事實就是如此, 然而林觀清率先笑了聲。


 “你回答前好好琢磨下,身上還有烤串的味道呢。”林觀清進行了一個補充證據的操作。


 林秋宿:“……”


 過了一小會, 他撇撇嘴, 輕輕地嘀咕:“這個是日式燒鳥。”


 林觀清現在內心十分不爽。


 他弟儘管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老實脾氣, 但為人處世也稱得上乖巧。


 往常叔叔與自己聯繫,談及林秋宿,也說小孩子非常懂事,從來沒有叛逆期的問題。


 然而就往謝嶼家擱了兩個月,怎麼忽悠、偷溜樣樣都來了呢?


 此情此景有點像家裡本來養了一隻漂亮乖巧的小貓, 客人見了可愛, 將其臨時抱走薅了一會。


 還回來的時候順滑的皮毛上全是陌生味道,貓咪還意猶未盡地舔舔爪子,讓原有的、默認的保護者不禁本能地萌生警惕和敵意。


 想到這兒, 林觀清突然浮起一個猜測。


 “是謝嶼拐你走的?”


 林秋宿抬起頭, 察覺到兄長話語間酸溜溜的意味, 抖落出來怕是又要一番折騰,於是下意識地否認。


 “當然不是, 怎麼可能, 你不要亂猜……”


 其實剛提出這個問題, 林觀清也覺得這個猜想真是離譜。


 起初謝嶼得知要幫忙管一陣小孩, 反應極不情願,素日作風也很自我,沒見和誰關係特別差,但也不會和誰關係非常好。


 寒暑假期偶爾有同事帶小孩來工位,或者戀愛對象逢年過節來探班,別人還會去逗個幾句,而謝嶼恨不得保持八百里的距離。


 就這種人,還能趁著夜黑風高把別人撬出去玩?


 “那是誰啊?”林觀清追問。


 他怕林秋宿覺得有壓迫感,特意解釋了一句:“我就瞭解下你是和誰在一起,沒有不讓你出去。”


 林秋宿本來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這會兒出門,一定逃不過林觀清的盤問。


 沒想到被當場撞破,反而添了些麻煩。


 他心思活絡,察覺到林觀清對謝嶼的戒備,迅速幫謝嶼洗清嫌疑,隨後報了梁楓的名字。


 林觀清聽林秋宿提起過這個男生,考駕照時認識的,還是f大的同學,便放心下來。


 見林觀清相信了這份說辭,林秋宿不由地舒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能徹底放鬆,林觀清拿出了貼在門上的便利貼。


 他們齊齊盯著上面工整有力的字跡,林秋宿忍不住眉頭一跳,心裡七上八下。


 林觀清陰惻惻地說:“那現在你解釋下這個東西吧。”


 林秋宿實在難以圓謊,悄聲打聽:“如果我給不出你滿意的答覆,會怎麼辦呀?”


 這會兒林觀清站在道德高位,翻舊賬:“你讓我寫了八千字的懺悔書,而且只允許手寫!”


 林秋宿愣住,開始辯解:“問題的嚴重性能是一回事嗎?!”


 “你看我被這張紙上傷人的話,搞得睡也睡不好,怎麼都不允許我敲你門了?是不是下一步要寫林觀清與狗不得入內?再下次豈不是要斷絕關係……”


 林觀清絮絮叨叨地講著自己受到的傷害,搞得林秋宿暈頭轉向,心想這事貌似是挺惡劣。


 林秋宿退讓:“給你寫三百字檢討,這樣可以嗎?”


 “你對我開口就是八千,這會兒自己只來個三百?打發叫花子呢?”林觀清皺眉,“少說也要八百吧?”


 林秋宿沒和他討價還價,耍賴皮說自己困了不寫了。


 見少年打著哈欠準備徹底賴賬,林觀清屈辱地說:“三百就三百。”


 ·


 “你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受了多少折磨!”


 林秋宿見到謝嶼,揹著近處的林觀清,嘀嘀咕咕地吐槽,比了個“三”的手勢。


 “從小到大我都沒寫過檢討,被林觀清摁著敲了半天鍵盤,承認自己錯了。”


 由於林秋宿的語氣非常委屈,謝嶼問:“你寫了三萬?”


 林秋宿還是很低落,認真地嘟囔著:“再少兩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