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光影



 有玩家特意去名單裡翻出了出鏡者是誰,打上去的是個英文單詞。


 antares,一顆恆星的名字,在中文語境中被叫做心宿二。


 因為光芒太過耀眼,它也被稱為“蠍子的心臟”。


 這個是林秋宿的遊戲賬號名,使用時隨便挑了個沒被註冊過、自己正好記住的英文,沒有延伸的深刻寓意。


 “一眼就認出來是你了,你最近還住在哥哥的朋友家?”傅遲說。


 林秋宿雀躍地回答:“對呀,你在準備開學了嗎?”


 對面清冷的聲線很悅耳:“嗯,我又不是出爾反爾的拖延症,今天凌晨提早回來了。”


 他內涵完林觀清,又問:“報到那天需要我來接你嗎?”


 林秋宿推拒:“沒有關係,謝嶼會送我的。”


 傅遲記住了林秋宿提到的名字,意外地覺得有點耳熟。


 好似除了林秋宿這邊,自己之前就在哪裡聽說過,但一時半會記不起來。


 於是傅遲沒再堅持,叮囑林秋宿如果中途有變故,要及時保持聯絡,到時候自己可以來幫忙。


 “別擔心,謝嶼比我哥靠譜多了。”林秋宿說,“不會把我丟在馬路口的。”


 這不是傅遲第一次聽到林秋宿對謝嶼表達誇讚,而且與前陣子不太一樣,如今情緒裡蘊含著親暱。


 或許連林秋宿自己都感覺不出,但傅遲敏銳地蹙了下眉頭,對林秋宿身邊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並不放心。


 哥哥的上司,和林觀清也才認識多少年?不能算作知根知底,怎麼就能將林秋宿託付給對方?


 傅遲頗具敵意地琢磨著,殊不知另外一邊……


 未曾謀面的謝嶼也對他抱有十萬分的戒備。


 “你說你那個竹馬,特意坐紅眼航班提前回來,還想開學幫你搬行李?”謝嶼問。


 林秋宿點了點腦袋:“對啊,他一直很照顧我。”


 謝嶼單手撐住頭,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桌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散漫敲擊用胡桃木製成的面板。


 “朋友之間確實應該互相幫助,但就算是我媽,以前碰上我開學,也不會像他這樣……”


 林秋宿見識過謝母與謝嶼的共處模式,打斷:“會不會是你們的母子之情不太多?”


 謝嶼:“。”


 被真誠地詢問了親情狀態後,謝嶼沉思片刻,換了個角度。


 “上一次看到有人願意這樣,還是趙居竹挽回他的前女友,最後被前女友反手送了一個舔狗稱號。”


 林秋宿說:“哎,你不用擔心啦,高中的時候就有人開過這種玩笑,說傅遲在和我談戀愛。”


 謝嶼:?


 這不是更應該擔心了嗎?!


 “那是他們亂講,拿別人尋開心,我們真的是好朋友!”林秋宿說。


 懷疑謝嶼沒有把自己的解釋當回事,他微微蹙起眉,隨即伸出指尖,很輕地戳著了一下謝嶼搭在桌沿的手背。


 他的膚色很白,卻不是虛弱久病、不見光亮的蒼白,反而細膩又溫潤,得恍若能透進一層光。


 明明唸書時非常認真刻苦,寫的卷子和輔導書要用小箱子來盛放,可他的手上甚至找不到任何繭子。


 而謝嶼手掌修長有力,背面隱約可以見到青筋的脈絡,礙於常年敲打鍵盤,上學階段做實驗做課題也沒少磕磕碰碰,溫熱的指腹處還有些粗糙。


 所以當林秋的手指戳上去時,兩者之間頗有視覺反差。


 林秋宿沒有留意這些,還開口試探:“謝嶼,你有沒有在聽呀?”


 此刻,林秋宿正坐在謝嶼旁邊,為了看清楚對方打主機遊戲的鍵盤操作,兩人離得很近。


 午後陽光熱烈,林秋宿垂下眼睫,濃長的睫毛就在眼瞼處投下陰影。


 那片淺淡的顏色微微扇動,脆弱、迷人又難以捕捉,好像蝴蝶駐留在此,僅供。


 謝嶼聞言轉過頭,就撞上了這幕。


 他情不自禁地視線上移,與林秋宿相望,就像是循著蝴蝶的軌跡,猝不及防又心甘情願地陷進一池清澈的湖水裡。


 少年笑意盈盈地彎起狐狸眼,斑斕光影在他的眼底晃了晃。


 而謝嶼的心也跟著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