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醫院(13)
剛剛在與孫主任對話的這幾分鐘內,他進入了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這種奇妙的狀態不是來源於面前的孫主任,而是來源於他自身。
自從進入這個未知空間後,他雖然變成了長髮青年的外形,但卻一直是在“扮演”他,用自己拍戲時對於人物的理解去模擬那些情感的產生。
可是在剛剛決定進入這裡再到試探醫生,再到最後犯潔癖的這段時間,他的思維完全與斯卡奧同頻了。
他開始想長髮青年所想,做長髮青年所做。
如果用一些通俗的可視化語言來形容,在剛剛這段時間內,他和斯卡奧的同步率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就像是在那些分不清虛實的夢境中一樣,他就是這個角色,這個角色就是他,他用一段不屬於自己的思維構建了一場場完美犯罪,把一個只存在於文字與熒幕上的瘋子帶到人間。
如果說夢境期間他只是從思維上變成了長髮青年,那麼進入未知空間後,他逐漸發現,自己變成長髮青年的已經不只是思維了。
這點在他使用拋硬幣的方式來佐證自己的錦鯉執念時,體現的淋漓盡致。
貧民窟和賭場出現在斯卡奧的童年,而不是他的童年裡。在第一部的拍攝過程中沒有相關的情節,所以他也不可能學習過這類技能。
但他就是下意識地想到了這些技巧,並真的把它們付諸了實踐。
那麼,他一個從未接觸過這些的人是怎麼做到用皮膚感受正反,熟練在視覺死角翻轉硬幣,和運用肌肉記憶使硬幣旋轉的?
只有一種解釋——
在那段時間中,他確實成為了長髮青年。
聽起來好像很匪夷所思,但在這裡,他對於斯卡奧這個身份的認同度越高,同步率就越高,他就越會以對方的思維行事,完成自己不能完成但對方可以的事情。
而一旦有某些事情觸發到了斯卡奧的點,那麼他就像是真的存在一樣,會主動出現,將同步率瘋狂上調至長髮青年的思緒佔據主動。
而在他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同步率就開始自動下降了,白燼述緩緩吐出一口氣。
所以這才是固定屬性【有時候,我會變為另一個人。】中“有時候”的含義嗎?
白燼述面色如常丟掉手帕,重新坐到孫主任面前。
屬於長髮青年的潔癖在剛才讓他一直有種控制不住想要奪門而出的衝動,還好這會同步率降了下來,才讓白燼述能安穩坐在這裡。
任性的潔癖患者受不了似的縮回了意識深處,所以現在,是讓他來驗證這些規則的時刻了。
“孫老師,”伸手不打笑臉人,白燼述對著孫主任笑了笑,“您能換個形態交流嗎?我有點怕。”
假的。
他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怕。
只不過作為一個生活在現代社會且對恐怖片獵奇片沒有興趣的男性青年,孫主任這份尊榮對於他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有點辣眼睛。
孫主任:?
他見過的患者多了,但像面前這個這麼膽大的還是第一個。
他說他有點怕?
“或者說不換也行,”那個幾分鐘前還乖巧羞澀的醫學生眨眨眼,從善如流地換了一個話題,“您不變回來是覺得很遺憾,不捨得放棄這個機會嗎?”
“遺憾……?”孫主任尖細的嗓音惡狠狠地從重複著最後這一個詞,“我為什麼會遺憾?”
“因為……讓我鑽了語言上的空子?”白燼述託著下巴,無視了對方流著涎水的尖牙與巨口,勾出一個挑釁的笑。
孫主任緩慢地磨了磨後槽牙,喉嚨中發出詭異的低嗚聲。
他沒想到居然還人敢這樣對已經完成變異的他這樣說話。
“那就是了。”白燼述勾了勾嘴角,換成一個非常長髮青年式的含蓄笑容,“語言是人類從猿猴進化為智人的關鍵標誌,您會說話,不要像個野獸一樣。”
他的推測沒有錯,承認患病果然是規則之一。
身為“患者”,一定要有病。
未知空間內的分配並不公平,分配到不同科室之後面臨的難度也不一樣。
腫瘤科和精神科是最好裝的兩個科室。
腫瘤最簡單,如果真的面臨這種情況,只需要一口咬死自己長了腫瘤就可以完成應對,難度最低,所以分到腫瘤科的兩個隊員被分散到了兩層。
精神科次之,在一個精神病院內證明自己不是精神病很難,但在一群精神病中裝瘋賣傻,假裝自己有神經病卻很簡單。不知道未知空間是否有按性別分類的意思,被分到這個科室的恰巧是兩個女孩子。
劉莓心吃虧就虧在了她第一個進入這個辦公室,在直面過詭異眼睛的情況下中了慣性思維的陷阱,驚恐之下匆匆否定了自己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