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4 章 非人哉(2)(一更+二更+一千七百雷三更)
地鐵上面,除了袁山鳴和白燼述之外還有九個人。
袁山鳴估計已經帶過很多次隊了,知道新進入投資行的新人會是什麼心態,什麼反應。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哪裡的時候,率先介紹完新手村的情況最好,接下來,要是有什麼人忽然發瘋或者哭天搶地,起碼還有兩站才到S城,有足夠的時間留給他處理。
好在這次的隊員中沒有這種相對來說比較極端的情況。
說完這些信息之後,袁山鳴等了幾秒鐘,見所有人的反應都相對來說比較平緩,沒有急著要往外跑的。大吼大叫說自己要回家的。痛哭流涕說不想死的,輕輕舒了一口氣:“呼。”
白燼述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在這些人的臉上掃過。
除他以外九個人,五女四男,臉上都各自帶著些若有若無的警惕和緊張,一隊十個人,男女正好對半開,不知道是不是每個隊伍都特意分配好的。
距離到站還有一段時間,免去了鎮壓不安分子的環節,袁山鳴看了看錶,說時間正好,讓大家來做個自我介紹。
四個男性中年紀最輕的是個有個染著黃毛的年輕人,看起來不像是成年了的樣子,剛才據他稱,他是騎摩托帶著自己女朋友壓彎的時候不小心翻車,滾落山崖死亡的。
懂了,白燼述直接忽略了他自我介紹的姓名,給他打上了鬼火黃毛的標籤。
在得知自己死了之後,鬼火黃毛先是裝作深情在五個女性中找了半天,疊聲喊著自己女朋友的小名衣衣,然後又演了一場說好的同生共死怎麼我到了這裡你沒有來的深情戲碼,然後在發現周圍無人在意他之後悻悻收起了演技,擦了擦本來也沒多少淚水的眼角,從兜裡掏出一根菸湊到了袁山鳴身邊:“袁哥,抽菸嗎?你說我還有可能在這裡找到我女朋友衣衣不?”
“不抽,這裡不能抽,”袁山鳴指了指地鐵車廂邊緣的禁菸標誌,“作為老手,我要教給你們的第一課就是在新手村裡面,尤其要注意這些禁止標誌,已經嚴令禁止的行為千萬不能做,不然很有可能會觸發一些帶有必死效果的怪談。”
“現在還沒到副本內,這次暫且不算,”他臉色嚴肅,“等跳了S城,你再這樣,我是救不了你。”
“哦……哦知道了哥,”黃毛悻悻收回兜裡的煙,“那我女朋友衣衣……?”
“找不著就找不著唄,”旁邊五個女性中的一個閒閒開口,“人不都說了嗎,能到這裡來的都是在臨死的時候心懷不甘不願死亡的,指不定你女朋友早就不想活了呢?”
這人是個穿著十分前衛的女生,身材很好,穿著小吊帶和牛仔短褲,露出一截細瘦的腰肢,外面披了件很有設計感的反光外套。她半彎著腿坐在地鐵座位上,嬉笑著吹了個泡泡,正對著黃毛的方向,挑釁似的:“畢竟覺得能坐上未成年駕駛員摩托車後座的,都應該抱著必死的決心。”
這女生姓唐,是五個女生中醒的最早的一個,據她所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死, 可能是被高空墜物之類的東西砸到了吧。
聽她這灑脫的描述, 白燼述挑了挑眉,袁山鳴倒是神色如常地接話道:“這種情況也挺常見的,大多出現在那些突發性意外事件中,你會被投資行捕捉到是因為你平時就沒有想死之類的負面情感,所以在死亡的一瞬間,會被直接拽入投資行的副本內。”
“這樣呀,我就說,”小唐毫不在意地繞了繞肩上的頭髮,“我就覺得我命不該絕,我還沒活夠呢。”
除了這兩個人之外,剩下陸續醒來的順序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社畜,一個穿著睡衣的青年,一個穿著碎花裙子度假風的女生,還有一個有生理缺陷的聽障患者。
這四個人中,社畜是加班猝死的,穿著睡衣的那個是樓下鄰居家著火,來不及逃生在樓裡死亡的,度假風波西米亞長裙的女生是在海邊度假結果被海浪捲走的,還有因為生理缺陷所以察覺不到周身的危險,所以遇到意外死亡的聽障患者。
“你聽不見?”最後一個人是通過手機打字來訴說自己的情況的,袁山鳴接過她手裡的手機,看完上面的文字微微皺了皺眉,抬頭看向所有人,“壞了,這裡有人會手語嗎?”
十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
袁山鳴輕聲嘖了一聲,臉上顯而易見出現幾分焦慮。
現代社會,除了從事相關特殊職業,會手語的人很少。
白燼述注意到了他臉上的焦慮,之前袁山鳴在所有人醒來之前的那段對話中曾經提到過,如果這次少個隊員,那他的積分很有可能不夠填下個月的窟窿。
一個有著生理缺陷的隊員,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副本內,存活率要比普通人低太多了。
看來帶隊的隊長們積分是和人數,還有新手最後的評級雙雙掛鉤的。
只不過這人……真的是聽障患者嗎?
她會是基金會的探索隊員嗎?
固定屬性是入職基金會之後才會被賦予的概念,離開基金會手錶的加持後,所有進入投資行的探索隊員都會或多或少削弱或者失去自己的固屬。
這是所有人的debuff之一,但也算是保護他們安全的元素之一。
畢竟像是管紅雁這樣固屬【不吃香菜】太出名,又是不受控制開關的被動技能的隊員,如果進入這裡固屬還能完整生效,那她立馬就會被發現。
在進入之前,誰也不知道自己的固屬是會消失還是會被削,以防萬一,白燼述在一堆可供使用的身份卡中思考良久,最後選擇了岑秉岐。
畢竟相比起其他比較單一的身份,二十四個人格,每個都有不同的特性,如果他的固屬還能殘留下來一點點,那這個人格對於他的增益效果就是最大的。
還有比較重要的一點就是:岑秉岐是唯一一個出現在了直播中,在全基金會所有人面前都露過面的身份卡,使用這個身份作為偽裝下的真實身份的話,會方便他快速和其他探索隊員結盟。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白燼述就連假名都起的十分明目張膽,叫爾泗,諧音了他這個身份卡最出名的“二十四人格”設定,就為了讓所有人在懷疑他是基金會探索隊員時迅速確定身份。
不過像他這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隊員還是比較少,大部分人一定會傾向於使用奇蹟捏造一個和自己毫無關係,但是又足夠特殊的身份,方便被其他人注意到,然後迅速接頭。
畢竟許子塵作為基金會中唯一一個和投資行有聯繫的人,在所有參與者上交手錶之前,他把能想起來的都說了。
大家在同一時間段內進入投資行,也就會在同一時間段內同時出現在“新手村”中,所有人心中都一定對這個特殊的副本存在自己的行動打算。
白燼述微微掃過這人看不出異色的眉眼,主動開口道:“我會一點。”
他為了拍戲學過一點。
“不過是很久以前去特殊學校支教學的了,現在只記得一點日常交流的手勢,想要大概表達意思可以,但是無障礙對話很難。”他補充道。
“……太好了,”袁山鳴鬆了一口氣,“那就麻煩你和她多交流一下。”
“要是你平安度過這個副本,”他在手機上打下一行字遞迴給自稱“念語”的聽障女性,“可以用積分在商城裡面購買改造基因,商城最便宜的普通人基因應該可以治好你的病。”
念語飛快點頭,從寬大的袖子中伸出一個手指尖,迅速抽走袁山鳴手中自己的手機後,就安靜地縮在了一邊。
最後醒來的三個人中的兩個女性,一個是患了絕症手術失敗死亡的,一個是術後併發症死亡的,都是醫療類死亡原因,袁山鳴對她們的態度要好很多,白燼述懷疑是因為他同樣也是因為病症進入投資行,所以才會對同樣因為此類原因進入副本的新人多加照顧。
最後一個醒來的是眾人中年紀最大的,看上去得有四十多歲的樣子,一雙手粗糲無比,臉上也被曬的黝黑,他說自己是工地上的塔吊工人,是出了意外從高處掉下來墜亡的。工友們都叫他老馬,大家也這麼叫就好了。
“奇怪……”聽完他的介紹,袁山鳴皺了皺眉頭,有點直白地問道,“你今年多大?”
“我嗎?”老馬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的點頭後小心翼翼道,“再過一個月就四十五了,小兄弟,有什麼問題嗎?”
“你年紀太大了,”袁山鳴不客氣道,“投資行裡超過二十八的新人都很少見。”
畢竟無限流要的是年輕力壯的韭菜,年輕人不論是體能還是腦力,都要比上了年紀的中年人好太多。
同樣的能量,是用來救一個二十好幾的年輕人,還是用來救一個四十多的中年人,這是誰都能算明白的生意。
這就導致經常出現在這裡的新人,大部分都是年紀相仿的青壯年,像是老馬這樣四十多的塔吊工人極為少見。
這人也很特殊……
白燼述的視線掃過老馬粗糲的雙手,還有他發現自己的另類後不自覺有些瑟縮的扣手動作,微微垂下不太敢向周圍看,似乎有些自卑的雙眼。
從表現上來看倒是和身份挺契合,沒有非常明顯的不搭感。
如果這也是演的話,那探索隊員中可真是字面意義上的人才濟濟,敢搭著性命到這裡的,都是除了固定屬性之外有點底牌的能人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