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46
臨走之前特意給夏建陽打了一筆錢,說住院的床位安排已經麻煩人家了,治療費用該付的還是得自己付。況且能醫保報銷,也花不了太多錢。
夏建陽說知道,不會給人添麻煩。
又讓她別老打錢,兩人工資夠花,她年節給他們發的紅包已經夠多了。
姜虹則問夏漓:“國慶回不回來?”
“回來。林清曉要結婚了,我給她當伴娘——您還記得她嗎?”
“記得,你高中最好的朋友嘛。她都要結婚了啊?對象哪兒的?”
“也是明中的,跟我們一個年級,高中畢業就在一起了。”
“那好啊,這麼多年,知根知底了。”
夏漓卻知道,林清曉跟聶楚航這麼多年沒那麼簡單。
畢業之後,兩人大學不在一個城市,異地了四年,四年間無數次分分合合。
徐寧說簡直像在看《老友記》,rachel和ross就是這麼來來回回折騰,互相折磨到白頭。
好不容易熬到大學畢業,林清曉去了東城,跟聶楚航同居。
去年兩人開始談婚論嫁,但因為聶楚航那個強勢的母親,又發生了不少的矛盾。
他倆吵得最嚴重一次,林清曉連求婚戒指都退回了。
後來聶楚航幾番挽留,還是斷不了,再度複合。
聶楚航跟家裡鬧了一次,扛住了他母親的壓力,也跟林清曉訂好了未來的計劃:五年之內在東城買房,往後兩人不跟父母同住,要不要生、什麼時候生小孩由林清曉全權決定,生了小孩請月嫂照料。總之,不叫聶媽媽有太多插手他們二人生活的機會。
姜虹難免窠臼地問了問夏漓,現在有沒有在談戀愛,打算什麼時候找男朋友。
夏漓敷衍道:“工作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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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回北城以後,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請晏斯時吃頓飯。
出於禮節。
她斟酌用詞,發微信消息給晏斯時。
yan:不用客氣。阿姨手術結果如何?
sherry:已經出院了,目前在家休養。
yan:那就好。
sherry:最近有空嗎?想請你吃頓飯,這次實在太過麻煩你了。
過了一會兒,晏斯時才回復。
yan:最近不在國內,在公司加州總部做交流。這頓飯我心領了。
夏漓打了幾個字,又刪除了,沒再說什麼。
後來沒過兩天,那沉寂了有一陣的“詐屍群”裡,王琛丟了個視頻,併發消息@晏斯時:你還在加州?我後天來加州開會,有空我倆吃個飯唄,關於視頻的內容,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晏斯時回了一個“ok”。
隨後,聶楚航冒泡,說視頻只看了一分鐘,就感覺真是隔行如隔山,完全聽不懂。
夏漓正在辦公室裡寫文檔,戴上耳機,點開了那視頻。
是在硅谷辦的一場關於人工智能前沿理論的研討會,視頻截取的晏斯時發言並回答提問的那一段。
晏斯時穿一身剪裁與廓形皆屬上乘的銀灰色西裝,眉目矜冷,清貴冷峻不似科研人員,倒似豪門貴公子,幾代以上的老錢家族浸潤出來的氣質,似玉斐然。
如果不是他胸口夾了一張參會證,而手裡又捏著ppt遙控播放器,大抵不會有人覺得這是正兒八經的學術研討。
而他聊的話題,是另一種意義的高不可攀:
他用一個例子,解答作為“前饋神經網絡”的卷積神經網絡,其算法的具體原理。
夏漓非常努力地想要跟上思路,但在聽到“c1層的3個特徵映射圖,各組像素經過求和,加權值和加偏值,再經由sigmoid函數,得到三個s2層的特徵映射圖”這一段時,不得不承認,領域與領域之間有差異,智力與智力之間也是。
這視頻是有字幕的,夏漓已經放棄了對內容的理解,只看著講述這些內容的人。
這些大多數人聽來艱澀無比的概念,在他那兒卻好似通俗語言一樣流暢,甚而因為熟稔,顯得比日常對話還要自如。
那清冷微沉的嗓音,不帶情緒的冷靜與從容,都叫她想到那句話:smart is new sexy.
和她下定決心不再沉溺不矛盾。
這視頻中的晏斯時,讓她遵從本能地犯了一會兒花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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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時從加州回來,多要了一天假期,在家休息。
他很厭惡舟車勞頓,不是因為累,而是厭惡機場大量陌生人聚集的嘈雜環境。
那種急匆匆的吵鬧讓他很不舒服。
到家也不得清閒:
接到電話,晏爺爺住院了。
出於應盡的禮數,晏斯時去了一趟醫院。
剛走到病房門口,便聽裡頭有吵鬧聲。
他頓了頓,推門一看,晏綏章和上回那個女人都在,晏爺爺半躺在床上,正朝著晏綏章發火:“你還敢來?你是真打算氣死我。”
一直照料晏爺爺的助理連聲勸道:“您別生氣,再氣血壓又要上來了。”
“我能不氣嗎?我還沒死呢,就有人急著敗壞晏家的門風。”
這時候,晏爺爺往門口一瞥,“小晏,你來了。”
晏斯時走過去,目光略過晏綏章和那個女人,卻見那女人誠惶誠恐地看了他一眼。
“您情況怎麼樣?”晏斯時走到床邊。
“沒事兒,就是被你爸氣得,高血壓犯了。”晏爺爺情緒稍緩,“正好,小晏你做子女的最有發言權,你勸一勸你爸。”
晏斯時不明就裡,看向晏綏章。
晏綏章面色沉冷,並不說話;他身旁的女人倒是囁嚅片刻,但也沒出聲。
氣氛沉默得詭異。
晏斯時看晏爺爺,而晏爺爺也不說話,好像說出來就會汙了他的嘴。
直至晏爺爺的助理小聲地說了一句:“晏總打算跟許女士結婚。”
晏斯時驀地抬眼,看向晏綏章。
晏綏章並不瞧他一眼,只對晏爺爺道:“我的事輪不到一個晚輩來干涉。而您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這是我的決定,不是商量。”
晏爺爺卻是冷笑:“我倒要看看,我不同意的事,你怎麼把它辦成。”
這時候,晏綏章身旁的女人出聲了,那聲音帶著一絲怯怯的懇求:“我們不是故意要與您作對,只是晏先生也有他不得已的地方……”
晏爺爺的修養,再生氣也不會同外人口出惡言,他甚而是溫和的:“小許,恕我直言,這是我們晏家的私事。”
女人咬了咬唇,忽地一折膝,在病床旁跪了下來,“我並不想摻合晏家的私事,只是……只是我已經懷孕了。”
晏爺爺一震。
女人垂頸,那神情柔弱極了,似帶露的百合花一般,“……我並不圖晏家的任何,我可以讓晏先生提前立下遺囑,我分文不取。我只想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我也可以不結婚,只要孩子生下來可以光明正大地姓晏,可以養在晏先生膝下……”
晏斯時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要過來。
每次他被“禮數”捆綁,而參與晏家相關的事情時,都會發生叫他作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