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川 作品
86. 招生辦畫餅(+0.5,144000)^^……
月影拂過樹梢, 四周屋子裡有了人逐個起身的聲音。
寧明昧估計是他們在院子裡的動靜吵醒兩邊睡覺的弟子了。他抱著手,淡淡對連城月道:“我旁邊這位,是我師兄, 清極宗的掌門齊免成, 我與他師兄弟情深。你和他打個招呼,有什麼事我們早上再……”
再……
寧明昧很難得在壞小孩那張小臉上看見這樣訝異的表情。小孩睜大了眼,茫然驚訝得像是個真正的孩子。
?
小孩:“他……”
鼻間忽然傳來濃郁的血腥味。寧明昧轉頭。
並震驚。
月光流瀉在齊免成身上,霽月光風的掌門捂著嘴唇, 鮮血如流水, 從他的指縫裡不斷溢出。
血濺在白衣上, 星星點點, 如碎紅。
寧明昧:“齊……”
這是什麼, 這又是你脆弱的一面嗎。
不至於吧。
可這回齊免成沒有說那句他往日常說的那句話。他雙眸黯淡,有如死星, 死星的最後一點光輝, 落在寧明昧的身上。
“明……”他輕聲道。
明,怎麼突然就明瞭。現在好像不該是什麼生離死別、交代遺言的時刻吧。
可齊免成下一刻就重重地倒下了,且直直倒在寧明昧的身上。寧明昧怔怔地看了他三秒, 然後才反應道:
“我的衣服……”
衣服, 今天才換上的、穿了一次的衣服, 沾上齊免成的血了!
寧明昧的臉只扭曲了片刻,這一點扭曲, 沒有逃過旁邊的小孩的眼。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指揮聞訊而來的弟子們把齊免成抬回房間裡,囑託眾人不可把此事外傳,又吩咐桂若雪去給齊免成把脈。
……再次被叫作“假髮”的桂若雪臭著臉進去了。
人人兵荒馬亂,唯有寧明昧坐在樹下, 長舒一口氣。
系統見他看著衣角皺眉,本想安慰他。
寧明昧:“沒事,我還有很多弟子,連家也有很多人,他們都可以幫我洗衣服。”
系統:……
“齊免成吐血昏過去了,你就沒有一點擔心嗎?!”系統難以置信地道。
另一邊,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裡,小孩抿緊了唇。
今夜醒來後,他支著孱弱病體,在月下等了半日。直到夜風入體,他才終於等回了寧明昧。
在這裡等他是為了什麼呢?小孩想。
若等在此間的心意有十分。其中九分,都只是為了向他表現出,“自己是個知恩圖報的孩子”這一點。
他渴望讓他認可自己的更多價值。
於是他就可以說服自己——一切看似不理性的等候都是值得的,這會成為他進入仙門的門票,成為他上升的階梯。
只是剩下那一分心意實在是晦澀難言。小孩原本以為,那一分不過為著,他想再看這仙人一眼而已。
直到他看見兩個人向他走來。
在小孩面前,寧明昧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施恩者。他端著茶杯,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散漫不經。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就能掌握旁人的生殺大權。
——可他不做,也不屑。裝點皇冠的只能是珍珠與寶石。高高在上者的榮譽無需平凡的孩子的臣服來裝點。
於是寧明昧與那人之間卻是並駕齊驅的。寧明昧稱呼他為師兄,稱與他師兄弟情深,又在那人昏倒時露出了那樣慌張的表情。
——這是他從未見過的表情。
於是小孩忽然意識到,他出生得太晚,在那之前,寧明昧人生中的花開花落已有三百餘年。在他尚未出生時,寧明昧和那被他稱為師兄的齊免成之間,已經有許多故事早已發生。
這是很合理的。可儘管如此,他依舊不甘心。
刻入骨髓的不甘心。
……
齊免成這一暈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更詭異的是,就連號稱神醫的桂若雪在給他號完脈後,也沒發現任何問題。
“沒查出什麼問題,或許幾天後就醒了。”桂若雪抱手臂說。
寧明昧:“哦。”
反應居然那麼淡定。
桂若雪又問他:“你和他大半夜的一起回來,是去做什麼了?”
寧明昧:“我半夜睡不著,師兄亦未寢,相與步於中庭。”
桂若雪:……
“我信你才有鬼。”他咬牙,“你打算怎麼辦?”
桂若雪說這話當然不是因為擔心齊免成的安危。作為一個道德感飄忽的邪修,若是齊免成真的出事,他反而會幸災樂禍。
他只擔心另一件事:“你答應要帶我回縹緲峰的,他這一暈,不會生出什麼變故吧?”
……桂若雪這話說的,倒越來越像是害怕被寧明昧始亂終棄的民間情緣了。
寧明昧說:“我們等三日,若師兄始終不醒,我們再回宗門。”
桂若雪:“為何要等三日?”
心思七竅玲瓏如桂若雪,也算不出寧明昧這樣做的原因。
寧明昧:“一是因為,連家可不是什麼好地方。若是讓他們知道我師兄昏過去了,恐怕會節外生枝。”
桂若雪深以為然:“善。”
寧明昧:“而是因為,我看了一眼,還有十八張條子沒做。”
桂若雪:……
寧明昧:“如今我們自己有十個弟子。齊免成有兩個,飲冰閣還有兩個。十四個弟子,三天做完十八張條子,不算十分誇張。”
……不要趁著別人昏迷了就開始奴役別人的弟子啊!
還有,飲冰閣的勞動力怎麼也被你算上了?
寧明昧又對桂若雪說:“幫我易個容。今天是齊免成繼承他娘遺產的日子。既然齊免成已經暈過去了,我就為他幫個小忙,先幫他繼承遺產去。”
桂若雪一邊替寧明昧易容,一邊問:“你去繼承遺產,那你們的掌門誰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