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三月十二號是他的生日,就是兩天後,他本來以為可以撐到過完生日再離開的。
真是痴心妄想。
他真的高估了自己在傅臨洲心裡的位置,姚雨姐這個得力助手一回來,傅臨洲大概要鬆口氣,恨不得放掛鞭炮把他這個只會掉眼淚和道歉的小廢物送走才好。
賀瑋問他怎麼了,蘇宥搖搖頭,笑著說:“沒有,現在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
賀瑋擺擺手,“沒有吧,剛過完年,哪有什麼事。”
*
傅臨洲打電話訂了餐廳,又囑咐經理:“再幫我準備一個生日蛋糕。”
“好的,傅總。”
掛了電話,姚雨就敲門進來,她朝傅臨洲笑了笑,“好久不見,傅總。”
“好久不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身體恢復了嗎?”
“恢復得挺好的,”姚雨走過來,熟稔道:“我以前連長假都不休,現在讓我躺在家裡每天看電視喂小孩,不行,實在太折磨人了。”
“別人想放假還放不了。”
“誰讓我是您的得力助手呢?對了,我剛剛把小蘇送去市場部了。”
傅臨洲微頓,“他怎麼樣?”
“情緒不太高。”
“你跟市場部的趙帆說過了嗎?”
“說過了,讓趙帆把他安排進品牌組,有什麼項目都把他帶著,但是傅總,這樣說的話,我怕趙帆心裡有想法。”
“怎麼了?”
“其實我感覺這一點上我也沒考慮周全,當初直接把小蘇拎過來當總裁助理,搞得他有些不合群了,我瞧著今天帶他去市場部的時候,有幾個人斜著眼瞥他。”
傅臨洲聽了之後臉色不算太好,姚雨剛想解釋,傅臨洲就起身說:“去市場部一趟。”
“啊?”
傅臨洲拿起外套穿上,“反正都對他頗有微詞,那還不如坐實了,倒也省得別人對他暗中使絆子。”
姚雨轉了轉眼珠,突然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笑眯眯地跟在傅臨洲後面進了電梯,“坐實什麼?小蘇有後臺?”
傅臨洲瞥了她一眼。
姚雨驚得捂住嘴,“我還以為您不滿意小蘇呢,原來您很滿意啊。”
姚雨笑著說:“幾個月不見,您變化挺大的。”
傅臨洲按下十八樓的按鈕。
“小蘇這孩子性格其實挺好的,工作也很積極,我之前有個要緊事讓幾個實習生幫忙,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等任務分派的時候,蘇宥已經做好了,他也不邀功,是先告訴了組長,讓組長來告訴我,事情做好了,後來還是我多問了一句,才注意到他。”
傅臨洲聽得認真。
“他就是性格太溫吞了,膽子又小,人一多就不敢說話,到了新環境,估計要適應一段時間。”
“市場部最近有新人嗎?”
“應該沒有吧,品牌組好像還是那幾個人。”
傅臨洲眉頭皺起,“以他的性子,估計也不敢主動和人說話。”
“誰說不是呢。”
電梯門打開,傅臨洲走了出去,姚雨給他指路:“傅總,品牌組在這邊。”
傅臨洲走過去。
他以為他會看到蘇宥縮在工位上,可憐巴巴地望著四周,無措地掰著手指頭。
但現實畫面和他預想的完全不同。
蘇宥坐在工位上,旁邊的男生半個身子都靠向蘇宥,不知說了什麼話,兩個人同時笑了笑,看起來氣氛十分融洽。
傅臨洲甚至能看到蘇宥臉上的酒窩。
他……好像很適應新生活?
傅臨洲停在原地。
姚雨也跟著停下來,“傅總,怎麼了?”
傅臨洲冷聲道:“你讓蘇宥下班的時候來我辦公室一趟。”
說完就往回走。
姚雨愣了愣,回頭看了眼蘇宥,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姚雨走到蘇宥身邊,用著不大不小的音量說:“小蘇,下班前去一趟總裁辦公室,傅總還有點事情要跟你交代。”
周圍人紛紛轉頭望向蘇宥,神色各異。
“好、好的。”
蘇宥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他指尖都是麻的,整個人迷迷瞪瞪,短暫的開心和長久的難過交織在一起,他也分辨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緒。
好不容易熬過下班前的幾個小時,怕電梯門口人多,蘇宥從樓梯間爬上頂層,姚雨也在收拾東西,“哎,小蘇來了?傅總在裡面等你呢。”
她笑得意味深長,蘇宥看不太懂。
“姚姐明天見。”
“明天見。”
蘇宥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
“進來。”傅臨洲的聲音響起時,蘇宥一陣鼻酸。
明明只是一天沒見,卻如隔經年。
蘇宥握住門把手,走了進去。
整個辦公室裡也沒有開燈,雖然落地窗外燈火通明,但光線依然昏暗。
傅臨洲沒有在工作,他站在窗邊,修長的身形幾乎融進夜色。
蘇宥關上門,慢吞吞地往前走了一步。
“傅總。”
“都安頓好了?”
“嗯,多虧了姚雨姐。”
“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同事也很好。”
傅臨洲挑了下眉梢,眼神卻更加晦暗,他回頭看了眼蘇宥:“看來你適應得不錯。”
蘇宥聽不出傅臨洲的揶揄,還一個勁地說:“這是一個員工必備的素質,我之前很不稱職,花了好久才熟悉工作,到市場部之後我會更加努力的,請傅總放心。”
傅臨洲的酸勁全溶解在蘇宥認真又堅定的語氣裡了。
跟他計較什麼?
他就是一個死心眼的小傻子。
他轉身走向蘇宥,“看來是我多慮了,本來想去市場部給你撐撐場面,結果看到你和同事聊得正開心。”
他戲謔道:“我還以為你會掉眼淚。”
蘇宥的眼淚瞬間就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傅臨洲怔住,蘇宥完全止不住,哭得泣不成聲,他用袖子擋住臉,抽抽噎噎地說對不起。
積壓許久的情緒突然爆發。
他從小到大一直在經歷失去,親情、友情、快樂和自信……
傅臨洲是唯一的失而復得。
“傅總,傅總,我——”
話音未落,傅臨洲就把他摟進懷裡,蘇宥懵了片刻,剛想往後退,可是傅臨洲用手臂箍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撫住他的後頸。
“沒事了。”
他的安撫實在溫柔,蘇宥委屈更盛,他把臉埋在傅臨洲的肩頭,哭著說:“您今天都沒有見我,我以為您巴不得我走,我特別難過,特別特別難過。”
“我怕我見了你就捨不得你走了。”
蘇宥愣住。
“可是你需要去其他部門鍛鍊,留在我身邊的話,我會習慣性地幫你剷除阻礙,習慣性地幫你分解好工作,不讓你有太大壓力,可是這樣你得不到成長。”
蘇宥腦袋嗡嗡的,只盤旋著三個字。
捨不得?
傅臨洲說,他捨不得?
蘇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呆地望著傅臨洲,傅臨洲用指腹擦去蘇宥臉上的眼淚,無奈道:“可以去當演員了,眼淚說掉就掉。”
蘇宥羞臊地低下頭。
傅臨洲又揉了揉他的後頸,“別怕,安心工作,受了委屈就回來告訴我。”
傅臨洲說的是,回來。
聽起來就像回家一樣。
這樣的話他好多年都沒有聽過了。
蘇宥不明白傅臨洲為什麼對他這麼好,但他放任自己享受這一刻,他把臉埋在傅臨洲的肩上,眼淚洇溼了傅臨洲的襯衣,傅臨洲也沒有推開他。
傅臨洲只是一邊不動聲色地摟緊他,一邊問:“坐在你旁邊的是誰?”
“一個新來的男生,叫……”蘇宥抽了抽鼻子,小聲說:“我記不得他的名字。”
“哦。”傅臨洲彎起嘴角,揉了揉蘇宥的小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