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顆星(我也有不溫柔的時候...)
原來陳向良並不是宗也的親叔叔,十年前,他身無分文來上海,白天在街邊上擺攤唱歌,晚上就去公園長椅上睡覺。
有一天,他在公園遇到了個瘦巴巴的男孩。陳向良見他年紀小可憐,衣服也髒兮兮的。便主動過去問了幾句,才知道他父母都不在了。
後來宗也就跟著他過起了風餐露宿的流浪生活,好幾年都是靠街邊賣藝賺錢。
姜初宜心頭翻湧,不禁望向宗也。
他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甚至還微微笑著。
陳向良繼續說著,姜初宜想起什麼,忽然出聲,“你們說的這個地方,我還挺熟悉的。我高中也是在那附近。”
陳向良:“還挺巧啊。”
她越看陳向良,越覺得腦子中某些記憶逐漸清晰。
她和秦同的“黑料”大概就是高三爆出來的。那時候姜初宜剛剛遭遇人生第一個低谷,許多工作暫停,返回學校繼續唸書。
那段時間她獨來獨往,經常放學了也不回家,一個人在路上漫無目的地徘徊,偶爾遇見流浪歌手彈吉他,便會駐足聽幾曲。
姜初宜把自己想起的事情說出來,猶豫道:“說不定,高中的時候我就見過你們了。”
冀凱哇了一聲,“真的假的啊?你們還有這種緣分?”
姜初宜慢慢搖頭,“我也不太確定...只是有可能。”
陳向良笑:“你一說我也覺得你有點眼熟,沒準當時真見過你。”
姜初宜:“啊?”
陳向良又喝了口酒,跟她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也有可能更早。”
...
...
一頓飯吃完,陳向良讓宗也把擺在角落的吉他拿過來,說要給他們現場彈幾首。
王灘笑。
陳向良撥弄琴絃,試了試音,“小兔崽子,看不起叔叔啊?宗也最開始彈吉他,還是我教的。”
“哪有哪有,洗耳恭聽!”王灘鼓起掌。
一群人坐在沙發上。陳向良把餐廳的大燈關了,拉了張椅子過來,抱好吉他,給他們彈奏著幾首上個年代的老情歌,都是劉若英的歌。
彈到《後來》時,冀凱興致大發,忍不住跟著嚎。
“你都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姜初宜忍不住笑出來,笑著笑著,發現有人看她。
隔著幾個人,她和宗也對上目光。
他弓腰坐在王灘旁邊,朝她的方向,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姜初宜不解其意。
她反應了幾秒,探身,拿起擱在茶几上的啤酒瓶,喝了一口,然後不確定地去看他。
宗也低垂眼眸,無聲笑了笑。在晦暗的光裡,他仰頭,喝下自己杯中剩餘的酒。
*
知道宗也曾經在自己高中附近擺攤唱歌的這段往事,姜初宜春節回家時,找出許久不用的電腦,扒拉著雲盤上面高中那幾年拍攝的照片,企圖翻出點東西來。
可惜找了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什麼痕跡。
晚上一家人看春晚,王沃雲責備起姜初宜:“你一天到晚關在房間幹什麼呢,回來也不陪你爸說句話。”
姜初宜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裡的小品,忽然問姜成林:“爸,你還記得你高中去我學校,有在附近看到過流浪歌手嗎?就是那種彈吉他唱歌,還帶著小孩兒的。”
姜成林被她這個問題問得皺眉,“那麼久的事我哪還記得。”
姜初宜哦了聲,掩飾住語氣裡的小失落:“好吧。”
王沃雲:“你天天操心這些有的沒的,什麼時候帶個男朋友回家給你爸媽看看。”
姜初宜一聽這個就頭大,連忙道:“我現在工作忙,不急。”
等小品播完,姜初宜隨便找了個藉口,回房間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要來大姨媽的緣故,姜初宜覺得自己心情有些低沉。
她躺倒在床上,抱緊兔子玩偶,出神地想著自己這幾天翻高中照片,以及向身邊人求證的各種行為。
好像有點神經質了....
因為冀凱隨口一句“有緣分”,她就想證明自己高中確實有可能見過宗也。
見沒見過的又沒什麼差別...
還好表妹一通電話,疏解了她煩躁的心情。
兩人聊著天,姜初宜忽然聽到窗外菸花炸響的聲音。
看時間,才發現已經到了十二點。
姜初宜在電話裡跟表妹吐槽:“我鄰居好大膽,上海禁菸花禁得這麼嚴重,他們也不怕被警察叔叔抓走。”
“大過年的,不放煙花哪來的年味啊。警察叔叔也要過年。”
單宛宛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她的話,姜初宜聽到那邊噼裡啪啦的打字聲,知道她在跟別人聊天。
她也刷起自己的手機。
在家庭群裡搶了幾個紅包,姜初宜退出去。
有幾個朋友給她發來新年快樂。姜初宜一個一個地回覆,直到最後,才點開宗也的頭像。
剛回完他的消息,就聽到單宛宛爆了句粗口。
姜初宜莫名,“怎麼了?”
“靠,我在跟宗也粉絲撕逼。”單宛宛連罵了幾句,“我自己發條微博誇我愛豆是顏巔,她們都能來ky兩句,真是有病,癌嚴重得要死,我想吐。”
姜初宜默默無語。
看著微信聊天框,她不由想,要是被單宛宛知道,她正在跟宗也聊天,估計她能立馬殺到自己家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