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婚了(更新)

    大院兒裡新來的兩對夫妻, 都是一週後才搬進來的。

    畢竟,剛刷好塗料的房子也不能住,現在天冷了, 塗料乾的慢,他們搬進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個禮拜了。十一月中的日子格外的冷。大家現在已經不去上山了。這個時候山上也沒什麼了。

    不過雖說是天冷了,但是家庭主婦是閒不下來的, 趙桂花自己做些醬菜泡菜,都得到了大家的好評。冬天裡的菜色少, 大家也只能變著花樣兒將少有的蔬菜做的美味。

    趙桂花醬菜和泡菜用的都是蘿蔔白菜, 是家家戶戶都有的,所以學起來也不費勁。

    這不, 大院兒的老孃們都跟著學,就連作為廚子的李廚子都過來了, 他雖然是廚子, 但是還真不會做這個, 現在的人不像是後世, 在網上就能搜一搜菜譜。

    不說做的地道,最起碼看菜譜知道該放啥。

    現在可不是, 那廚子這個手藝是相當靠傳承的, 沒個師父,你連一道菜裡面有什麼料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說其他了。李廚子也嚐了趙桂花做的泡菜,還有一些醬菜。

    他覺得, 還是很不錯的。

    冬天裡菜色少,豐富餐桌很重要。

    好在趙桂花也不藏私, 她願意教大家夥兒,李廚子也來學。要不說, 這專業的和非專業的,就是不一樣,趙桂花會做,自己覺得味道也算是不錯了。

    李廚子學會了之後琢磨了一下,加加減減的,出來的口味倒是自覺比趙桂花更好一點。

    不過李廚子倒是沒跟鄰居們說,這當廚子的,可是很忌諱教人的,一般學徒在他手裡都要好幾年才能開始上手兒,楊立新要不是他女婿,可學不到現在這麼多。

    雖說這泡菜是趙桂花先教給大家的,但是各家都會根據自己口味和自己有的東西稍微做一些加加減減,因此他覺得自家這個完全不用說。

    不過雖然自認為不用跟大家說,但是他還是偷偷告訴了趙桂花。這個是必須要說的,他是從趙桂花這裡學來的菜色,調整之後更好了自然要告訴趙桂花,這是做廚子該有的品德。

    他調整完更好吃一些不跟鄰居說也是他做廚子的基本操作,都告訴別人了,自己還做什麼大廚兒。

    這就一碼歸一碼。

    趙桂花倒是不在意這些,這些都是不重要的小事兒,她也不過是為了豐富一下冬天的飯桌。

    這人是鐵飯是鋼,吃飯比天大啊。

    院兒里老娘們跟著趙桂花學了泡菜,又跟王大媽一起醃了酸菜。往年這個時候酸菜早都醃好了,今年晚了一個來月呢。誰然他們前一段一直跑郊外上山呢。

    要不總是聽說一些物資豐富的地方有什麼“棒打狍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裡”的順口溜兒。他們這隻去郊外的山上,就已經深有感觸了。山上好東西多啊,趙桂花他們去的這個山都不算是什麼深山老林,就不少好東西了。

    他們不上班的女同志時間可比一般人多,秋天那一段兒隔一天就上山,怎麼都有收穫。真是美滋滋。

    趙桂花家又是山貨又是菜乾,總之東西多多。

    她這個年紀啊,最樂意的就是囤東西,看著家裡滿滿當當的不愁吃,這心裡真是比什麼都高興。不過因為秋天上山太多了,這倒是耽誤了醃酸菜,往年這個時候都能吃了,今年才剛開始幹活兒。

    不過好在,這個只要忙活一天就行。

    大家都選了差不多的日子幹活兒,每到週末,院子裡都熱火朝天。大家都在幹“大活兒”。這事情多了啊,就連搞事情的時間都沒有。

    這也不光是他們大院兒,這一片兒都這樣,誰家不囤菜啊。

    再加上,今年限量明顯,這老百姓自然忙活的更加厲害,誰都不想吃不飽的。

    真是一片火熱的如火如荼的氛圍。

    就連新搬來的張三潘盼也跟著大活兒一起忙活,潘盼老孃還過來幫著忙活了兩天,學了趙桂花的泡菜,喜滋滋的離開,只感嘆女兒這個大院兒真是和睦。傳言害人啊。

    這天大的誤解,也沒人給她解釋。

    相比於他們這對新來的小夫妻,另外一對小夫妻就沒有幹什麼了。

    陳源和陶玉葉並沒有像大家一樣幹活兒,家裡幾乎是沒有準備什麼。

    他們可不知道,大院兒裡不少人都在議論他們,這不好好過日子,總是要被議論的。眾人議論陳源夫妻,陳源還很不樂意。他住慣了樓房,可真是一點也不習慣現在的生活,每天都火氣很大。

    這吃喝倒是還成,有他媳婦兒呢,要說最不習慣的,當屬上廁所了。

    別看後世說四合院如何值錢如何好,但是這個時候,真的也就那樣。即便是九十年代初,如果沒有改造過,那都沒有樓房舒坦。畢竟,北方是要供暖的。

    現在還沒,都是自己燒煤球兒,但是等那個時候樓房都是統一供暖。大院兒可沒有,還有水電,廁所,這些都是讓人不舒坦的。所以說,如果不改造,九十年代初都沒那麼舒服,更不要說現在。

    陳源最恨的就是上廁所,大晚上的如果搞個大的,竟然還要去巷子裡。現在天氣涼颼颼的就不爽利。等過一段天冷,估計更愁了。總之他是一百萬個不舒服。

    每天都喪著臉,週末想要睡個懶覺也不成,一大清早院裡就有人忙活開了,院子裡人聲鼎沸的。

    陳源厭惡的拍了拍床,罵道:“媽的,這些玩意兒怪不得一個個都過不上好日子,真是窮忙活窮忙活,越忙活越窮。都他孃的是一群窮鬼。”

    陶玉葉坐了起來,說:“咱家真的不屯菜嗎?”

    他傢什麼也沒買,她男人說了,缺了什麼回家拿。這個陶玉葉是贊成的,她的公婆都是能人,家裡可是相當富裕。缺不了什麼,但是這過日子家裡什麼也沒有,總是來回跑也不方便啊。

    再說,冬天不買點煤球兒,會凍壞的。

    “咱家也得買煤球兒的。”

    陳源翻了個身,罵道:“一大早的你嘟嘟囔囔的什麼呢,嚎喪呢啊。家裡缺了什麼,你回家拿啊。我爸媽還能拒絕不成?這樣的小事兒以後少來煩我,我找你是幹什麼的。”

    陶玉葉咬著唇:“這煤球兒的活兒,我一個人女人哪裡做得來?”

    陳源:“這個做不來那個做不來的,你什麼也不能幹我找你幹什麼,你搞搞清楚,我這種條件找你這種條件,你是高攀了,難道我還要照顧你?你要是不能給我照顧的好好的,就給我滾回孃家。我們陳家不要那麼沒用的媳婦兒。”

    陶玉葉紅了眼睛。

    不過陳源可不管她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把被子往上一拽,說:“我再睡一會兒,你自己看著辦。”

    陶玉葉看著這人大少爺的模樣兒,曉得這都是陳家慣出來的,誰讓陳家條件好呢。

    她咬咬唇,忍了。

    這能不忍嗎?

    這要是嫁到一般人家,哪裡像現在這樣好過?一結婚就能分到房子,家裡缺了什麼可以去婆家要,自己的工資可以悄悄攢起來。根本不用顧及養家的事情。

    雖說她男人的工資不上交,但是公婆那邊每個月可以給拿二十塊的生活費,相比於那些還要交生活費的。陶玉葉覺得自己的選擇一點也沒有錯,她真的很慶幸自己的選擇。

    不說旁的,她就知道,莊家那頭兒一個月的生活費都是十五呢。

    這麼想著,陶玉葉心情好了不少,她起身開始收拾起來。她男人不肯去買煤球兒,她就只能找別人幫忙了。她率先瞄上的就是單身漢白奮鬥。

    這要說找別人,她覺得不太行。

    陶玉葉來到前院兒,醞釀好了準備開口,想的很好,只是一走到門口,就見白奮鬥家掛著大鎖頭。

    一大早,人就不在家?

    她本來還揚著的笑臉兒一下子就垮下來了,她陰晴不定的盯了一會兒,抿抿嘴轉頭兒,這一轉頭,生生嚇了一跳,周大媽竟然站在門口探頭偷看她。

    陶玉葉拍著胸口說:“周大媽您這是幹什麼?人嚇人嚇死人啊,您沒事兒在這兒看什麼呢?”

    周大媽也不撒謊:“我看你啊,你找白奮鬥幹啥?你男人允許你過來嗎?你們之前不是都吵起來了?”

    周大媽三連發問。

    陶玉葉又抿抿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我……”

    她眼珠子一轉,說:“周大媽,你家周群在家嗎?我想找他幫個忙。”

    周大媽立刻警惕起來,說:“什麼忙?”

    她就說這個陶玉葉也是個有心眼的,她說:“我家周群跟他莊大叔還有李大叔一起去河邊釣魚了,你有什麼事兒跟我說,我到時候幫你轉達。”

    這一說,陶玉葉不用多說了,人不在家,還幫什麼?

    再一聽,莊老蔫兒還有李廚子也不在,那就是這兩個人也不能幫忙。

    她虛應一下,說:“我想問問煤球兒的事兒。”

    周大媽:“我家煤球兒都是王招娣去買的。”

    王招娣這個丫頭太能幹了,饒是周大媽這麼刻薄的人,都覺得這丫頭人真是很不錯,任勞任怨,除了能吃,沒有缺點。但是能吃算啥缺點呢。

    能吃是福啊。

    他家又不差一個人的口糧,反正……周群和姜蘆的錢也不會交給她,嗚嗚,那她當然希望王招娣留下,這能給她乾的活兒真是太多了。今年缺糧,可是他家今年攢的過冬的一些東西足有去年的兩倍。

    這還是今年“缺”,如果不缺,他家肯定更好。

    這人一大早啊,餵雞掃地倒痰盂洗衣服做飯,間或還要跟著趙桂花他們上山下河的,他家今年光是吃魚就好幾次了!

    不花錢!

    王招娣釣的!

    更不要說,家裡一塵不染。

    反正周大媽稀罕王招娣,她也是農村出來的,就待見這樣勤快的丫頭。

    她得意的說:“我幹閨女王招娣,真是幹啥都不行。”

    陶玉葉立刻:“那招娣在家嗎?”

    她說:“我對這邊不太熟悉,想讓她帶我去一趟,可以嗎?”

    她當然不會直接說想讓王招娣給她搬煤球兒。

    不過她不說周大媽也看得出來。

    周大媽是誰,那是佔便宜的高手,只有她算計別人,可沒有別人算計她,這樣的操作,她打年輕的時候就會了,不會的話也看會了啊。蘇大媽就是這麼做的。

    不得不說,見過蘇大媽的各種操作之後,她覺得其他人都相當不夠看,就像是現在的陶玉葉,看著是個聰明人,但是這些小動作誰不懂啊哦。

    周大媽皮笑肉不笑,說:“這去個供應點有什麼熟悉不熟悉的,你出去問一嘴,誰不能給你指個路?我家招娣等一下還要陪著姜蘆去產檢呢。可沒那個功夫陪你瞎轉悠。”

    這日子不短了,姜蘆月份也大了,她不像明美那樣特別明顯,但是也一看就是個孕婦了。

    陶玉葉自然不好說“別陪著產檢,你跟我一起去搬煤球”,人家也不會理她,她只覺得這一早怎麼就沒有順利的事兒。

    周大媽看她臉色不怎麼好,說:“你這是咋了?哎呀該不會是找不到人幫忙幹活兒,心裡不得勁兒吧?我跟你講啊,這做人啊,可不能全指望別人,你說本來都不熟悉,這上來就找人幹活兒,是不是太不厚道了點?別以為自己多重要,誰都得幫襯著,憑啥啊,再說了,有活兒不會找自家男人幹啊。整天盯著別人家算是怎麼回事兒。”

    周大媽看不上過的比他家好的,這新來的夫妻兩個雖然爭的沒有他兒子和兒媳婦兒多,但是家裡給力,所以一下子就能看出有錢,跟大院兒諸位格格不入。

    周大媽覺得,這絕對是撼動他們家大院兒首富的地位,就很看不過眼。這沒機會都想找個理由找茬兒呢。更不要說現在機會出現在眼前了。

    她樂呵呵的皮笑肉不笑:“我家招娣是個勤快人,但是勤快歸勤快,我這個當乾媽的可不會看著自己幹閨女讓人算計。勤快也不是說就要給別人家幹活兒。有些人啊,還是要點臉吧。”

    陶玉葉氣的不行,但是又不想跟一個潑婦一般見識。

    這種人啊,就跟狗皮膏藥一樣,沾上都噁心。

    她深吸一口氣,說:“周大媽,我看你對我有些誤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莊志希從屋裡出來,就見這兩個人在你來我往,他來到水池邊接水,周大媽:“小莊你媳婦兒今天產檢不?”

    陶玉葉轉頭看到了莊志希。

    她曉得,莊志希是醫務室出去的,她能來就是因為莊志希調走。而他跟自己姨媽關係不錯。她立刻說:“小莊哥,早上好啊,這段日子我還沒專程跟你打個招呼呢。你說巧不巧了,我們竟然住在一個大院兒。對了,我姨媽前幾天還唸叨你了呢。說我搬到你們大院兒,有事兒可得找你。”

    她找不到人幹活兒,只能現在逮著一個是一個了。

    這話出來,擺明了就是要讓莊志希幫忙了。

    莊志希多精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陶玉葉的意思了,不管陶玉葉是什麼人,這都跟他沒關係,但是如果想算計她,那不好意思,不行!

    他笑著說:“那你肯定是聽錯了,王大夫肯定不會讓你有事兒找我。昨天我在食堂碰見王大夫,她還說我媳婦兒月份大了,讓我得用心照顧,可別管別人亂七八糟的事兒。”

    他挑挑眉,笑著說:“再說我這麼英俊瀟灑的,你找我,你家男人可是吃醋的,這樣破壞被人家庭和睦的事兒,我可是不會幹的。”

    他接完了水,衝著倆人笑了笑,轉身回屋。

    誰認識你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