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稀客
說著話看了自己的和自己老友的子侄徒弟,大的也有李學武這般,可卻是一個都沒有這種氣質的。
要說演,能演,楚霸王就得有這種氣勢,可現在沒有行頭,還真演不出來。
也沒等李學武再客氣,於先生擺擺手,示意了門口站著的幾個年輕人說道:“剛上臺,還需磨練,您今天也幫我們品品”。
“哈哈”
李學武轉頭看了看丁萬秋,見丁萬秋也是笑著,便也點頭應允道:“那我算有幸撿個便宜了,聽戲,哈哈!”
於先生等人笑了笑,沒再跟李學武說,便示意子侄們繼續表演。
“聽他言嚇得我渾身是汗”
“十五載到今日才吐真言”
……
李學武一聽這邊開了嗓便是渾身一緊,起了雞皮疙瘩。
唱這段的不是那邊站著的幾個姑娘,而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
可這明明是個小夥子,唱出來的聲音卻是比姑娘還要好聽。
這還不算完,這小夥子臉上的表情和肢體動作,要多姑娘,有多姑娘。
這不是唱詞啊,這是預言吧!
這驚訝的還在後面呢,一個小夥子走上前,和這個小夥子搭了戲。
“公主啊!”
“我和你好夫妻恩愛不淺,賢公主又何必禮儀太謙……”
看著李學武驚訝的眼神,旁邊這幾位都知道李學武剛才說的不是自謙,是真不懂京劇。
而坐在一邊的丁萬秋混不在意,已經聽進戲裡面去了。
京劇它就是有這種魅力,不用看真人,光是聽唱腔和唱詞就能想象的出來演的是什麼。
這感情都在這柔回百轉的腔調裡,神不知魂不覺地就把你帶入進去。
如果你要是見著真人了,那得了,別看這是兩個小夥子,你準把一個當成公主,一個當成駙馬。
是不是這麼神,這個時候就是這麼神。
梅先生當年靠著嗓子賺大洋捐飛機,後世誰有這個能耐?
當然了,這兩個只是年輕人,難免的功力不成熟,但李學武聽著身上麻癢癢的。
門口站著的那些年輕人其實都在打量著李學武,從一進門就開始打量。
憑什麼這位是由著丁萬秋親自接進來的,憑什麼後介紹啊。
現在是,憑什麼大家都是年輕人,他坐著,自己等人就要站著。
站著還不算,還得給唱著。
年輕人嘛,不服氣都是有的,可小夥子多是不服氣,姑娘們卻是滿眼的好奇。
這人長的真高,真壯,真嚇人。
這要是在舊社會,指不定多嚇人呢!
在聽到李學武說不懂京劇的時候還都以為年輕人謙虛呢,可現在看著,這可不就是真不懂嘛。
而且看著李學武驚訝的眼神,便都捂著嘴偷笑了。
別人聽的入神,李學武卻是沒有,他也把那些門口打量自己和笑話自己的表情看在了眼裡。
可為了禮貌,也為了尊重,還是穩穩地坐在椅子上,努力認真地聽著。
等兩人把這個選段唱完,坐在李學武身邊的於先生為了禮貌,先是客氣地跟李學武問了評價。
“好,唱的真好”
李學武點著頭地說道:“一唱三嘆,意味深長”。
見著李學武這麼說,於先生微笑著點點頭,甭管這位聽得懂沒聽懂,這給出的評價還是正面的。
唱戲的兩個小夥子也是客氣地跟李學武頷了頷首。
他們也不知道李學武是個什麼身份,但知道李學武不是梨園行裡的人,他的評價沒什麼可值得高興的。
他們在乎的是這五位先生或者那邊坐著的另五位先生的評價。
別問,剛才還五位先生呢,現在怎麼十位了?
這個時候女的,也有叫先生的。
指的是在某個行業裡,多指文化行業裡技藝高超的女子,也稱為先生。
只不過今天丁萬秋介紹李學武的時候是朋友,那些人也都是朋友,便把那五位女士介紹成家人了。
就在那邊幾位先生點評的時候,李學武偷偷跟身邊的丁萬秋問道:“這是唱的哪位公主和駙馬?”
屋裡眾人:“……”
“嘻嘻”
一直留意這邊的幾個姑娘見著李學武疑問的表情,雖然聽不見李學武說了啥,可也都猜出來了。
而李學武身邊坐著的,正在點評的於先生則是一口氣悶在嗓子裡,差點兒噎著。
“呵呵,四郎探母,楊家四子楊延輝和鐵鏡公主”
丁萬秋小聲地跟李學武解釋了。
“哦~~~”
李學武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楊家將他知道,鐵鏡公主不大認識,跟鐵扇公主應該沒關係吧。
這問題他也沒敢問,怕身邊的幾位老先生吐血。
看見李學武的表情,這屋裡的幾人表情更復雜了。
這是懂了,還是沒懂啊。
不行了,這兒待不得了,真聽不懂,他也不愛聽。
李學武剛想起身跟眾位告辭,那邊於先生已經點了徒弟繼續表演了。
他也是較上勁了,自己大小也算個角兒吧,這麼喚醒不了記憶嗎?
這四九城還有沒聽過戲的?
而李學武這邊則是在心裡喊道:這……這特麼點評的也忒快了吧。
只見剛才給自己開門的那位姑娘飄著便挪到了屋子中央,雙手遙指了一下斜上方,腿別到了後方便開唱。
“海島冰輪初轉騰”
“見玉兔玉兔又早東昇”
“那冰輪離海島”
“乾坤分外明”
……
知道李學武不懂,丁萬秋便先介紹了。
“貴妃醉酒”
李學武看了看丁萬秋,眼神裡全是:你特麼也忒看得起我了吧,你以為你說出名字我就能聽得懂了?
該說不說,這姑娘唱的確實好,他雖然不懂啊,但也知道這是旦角。
而且是旦角里的正旦,青衣。
不過他的知識面也僅限於此了,再說啥他也是聽不懂了。
姑娘這個賣力啊,把貴妃的雍容華貴和馬嵬坡下的悽慘悲涼都演繹的淋漓盡致。
可都做給了瞎子看,聾子聽。
李學武的耳朵裡都是伊伊呀呀的聲音,眼睛倒是能看得出姑娘已經盡力了。
“李同志,您看這段唱的怎麼樣?”
“頂好的”
李學武搜腸刮肚地說道:“餘音繞樑,耐人尋味啊!”
說著話趕緊跟丁萬秋提告辭。
“丁兄,家裡還有……”
見他要起身,坐在一邊的於先生不幹了。
咋地,我徒弟唱的這麼難聽?都憤而離席了?
“李同志,別忙”
於先生按著李學武的胳膊說道:“我徒弟唱的不好,我給您唱一段兒”。
李學武:“……”
玩不起了是吧!
李學武瞪著眼睛看了看於先生,又看了看一旁偷笑的幾人,最後把詢問的目光看向了丁萬秋。
“呵呵,於先生童心未泯呢!哈哈哈!”
丁萬秋出聲算是給李學武解了圍,笑著給李學武說道:“我們聚在一起也不光是聽戲,也準備商量事兒來著”。
他這一開口,屋裡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就連剛才較真的於先生都安靜了下來,坐在椅子上皺起了眉頭。
他們也是沒想到丁萬秋會跟這個年輕人說他們的事兒,正因為不知道李學武的身份,他們更擔心。
“丁大哥,有事你們先忙”
李學武站起身就要走,可卻是被丁萬秋死活拉住了。
“兄弟兄弟!”
丁萬秋攔著李學武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算是老哥求你了”
見著丁萬秋這麼說,李學武便不再起身,看了屋裡人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丁萬秋。
“最近的事兒你知道吧”
“不知道”
李學武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嘶~
丁萬秋也是牙疼,愁眉苦臉地看著李學武說道:“今天就算你不來,老哥也要去找你了”。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示意丁萬秋說。
“你也知道老哥的身份,唉~”
丁萬秋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真不想走啊,這一走可能就客死異鄉了”。
“不是!”
李學武伸手攔了一道,說道:“丁大哥,你這話,我怎麼沒聽明白呢?怎麼就客死異鄉啊?”
“兄弟~”
丁萬秋愁眉苦臉地看著李學武說道:“您就別為難哥哥了,快幫我想想主意吧”。
“這……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李學武皺著眉頭裝聽不懂,站起身看了周圍人一眼。
這會兒這些人見李學武看過來,有的疑惑地看著,有的卻是嘆著氣低下了頭。
“二月份……”
“等會兒!”
李學武轉過頭,眼睛盯著丁萬秋問道:“這裡面兒有你什麼事兒啊?”
“我……我母親……媳婦兒……”
丁萬秋看了看丁先生幾位,對著李學武說道:“我怕了,這院子是我最後的念想,我保不住了”。
李學武皺了皺眉頭,這特麼也忒複雜了。
還有,就算是上面的博弈,怎麼他們這些人鼻子這麼靈?
見李學武不說話,丁萬秋懇切地說道:“我準備去……”。
“停!”
李學武擺擺手,說道:“您去哪兒,那是您的自由,您就當我今天沒來過”。
說完了話,轉身便往出走,可手卻是被丁萬秋拉住了。
這老小子是練把式的,李學武要甩開他得頗要用點兒氣力。
可這樣一來,大家的臉色就都不好看了。
“丁大哥”
李學武轉回身看著丁萬秋說道:“我能幫你什麼,你說,但別跟我說其他別的”。
“賣宅子”
丁萬秋咬咬牙,看著李學武說道:“五萬,只要五萬……哎!兄弟!”
李學武要走,可又被丁萬秋攔著了。
“兄弟,你得幫我這個忙啊!”
“五萬!”
李學武看著丁萬秋說道:“你看我像是認識有五萬塊錢的人嗎?”
“我那宅子五千就成”
這個時候,坐在椅子上的馬先生開口了。
李學武轉過頭看了看這幾位,好像都是要賣房的。
“要不咱們還是談談唱戲的事兒吧”
眾人:“……”
丁萬秋也顧不得這會兒有人插一槓子了,都是要走的,能走一個是一個。
“李兄弟,你說,你說我該怎麼辦?”
“哥哥唉,甭為難我啊!”
李學武看著丁萬秋說道:“要不這麼著吧,我給你打聽著,看看誰家買房子,給您介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