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五百三十六章 物是人非
其實也是巧了,廣播站也屬於宣傳陣地上的一支特殊力量。
不過宣傳處是機關裡最容易傳閒話的地方,這裡的娘們兒也很了得。
於海棠來過無數次,但都沒有跟這裡的人交下什麼感情。
無外乎她是進步女青年,積極又向上,吸引了機關裡無數未婚和已婚男人的目光,讓這些已是殘花敗柳的婦女們嫉妒,並且對她發出最惡毒的議論。
這是於海棠自己想出來的原因,不然以她這樣的樣貌條件和性格特點,不能沒有朋友的。
“嗨~你還說呢,我是真見著了~”
這位也是,以為在自己的科室就沒人能聽得見了,卻是不知正主兒已經站在窗子下面變顏變色的了。
“我就說那李學武得有人惦記吧,前些日子財務處的老張還訓她們科室的姑娘呢,沒想到廣播站的捷足先登了”
“這叫什麼話~”
辦公室裡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那疤瘌臉有啥好的,不就是級別高嘛,聽說啊,作風不咋好”。
於海棠現在不知怎麼,聽見有人“仗義執言”倒是顯得心裡得勁兒了一些,這辦公室裡還是有好人的。
“嗨~你那都是哪百輩子的事兒了”
先前的聲音否定道:“上次書記他們查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查出來,你當紀監那些人是吃乾飯的啊”。
於海棠認為仗義的聲音道:“吃不吃乾飯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招待所的那倆娘們兒不是正經的,要是正經,也不能惹的於海棠往疤瘌臉上撲了”。
“哈哈哈~”
辦公室裡的笑聲深深地刺痛了於海棠的心,她有種莫名的悲憤。
怪辦公室裡這些人吃飽了撐的,怪李學武拒絕自己,讓自己沒面子,怪自己,看錯了人,做錯了事。
這幾天被目標李學武,堂姐於麗,同學何雨水的連番刺激,再加上今天的風言風語,她真的有種抓狂的衝動。
她真想衝進辦公室給這些只知道扯老婆舌兒的婦女一人一個大嘴巴。
但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打不打得過是一方面,真的動了手,那就是真的挑破了這層遮掩,再沒了迴旋的餘地。
於海棠手指青白地攥著文件,因為用力過度,文件已經褶皺了。
她有些無力,轉回身下了樓,往廣播站走去。
袁華拎著相機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正好跟進門的於海棠撞了個對臉兒。
看著有些魂不守舍,面色湛青的姑娘,袁華挑著眉毛問道:“不至於吧?還在生我的氣?”
於海棠好像沒看見他一樣,就像對面不是人,而是一根電線杆,挪著腳步躲了過去,冷漠地上了樓。
袁華看著於海棠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門。
於海棠不是沒有看見袁華,只是她現在的心裡沒有跟袁華說話的意思,滿腦子都是李學武,都是招待所的秦淮茹、張松英。
她不斷地否定和懷疑,既不敢承認自己輸給了兩個已婚的婦女,其中一個還是寡婦。
更不願意承認李學武是這樣的人,在她的心裡,李學武應該是一個完美無缺的人,最多是有個對象。
要結婚的對象。
越想越是走火入魔,越想越是心有不甘,進辦公室的時候即使屋裡的人正在討論她妄想當處長夫人失敗都沒有什麼反應。
放下手裡已經變形的文件紙,於海棠低垂著腦袋,沒有意識到辦公室裡因為她的回來已經變得鴉雀無聲。
尤其是看見她的情緒不對,屋裡幾人的眼神交換著,嘴上沒說,可心裡已經在想到底又發生了什麼。
於海棠現在的狀態很嚇人,好像隨時要爆炸的炸彈一般,危險,臨界。
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於海棠站起身,走去了值班室,那裡有一部電話,是廣播站值班室的特殊福利。
“喂?雨水”
這通電話打去了紡織廠,她想問問雨水,都是一個院兒的,李學武如果跟秦淮茹有什麼,雨水不可能不知道。
可雨水已經聽出了她的情緒不對,且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
所以給她的回覆是,別踩紅線,別做傻事兒,李學武不好惹,李學武很危險。
雨水的回答恰恰是擊潰於海棠的最後一顆子彈。
“他都可以錯!我為什麼不能做!”
——
“處長,如您所料”
沙器之走進來將一份文件放在了李學武的手邊,李學武微微轉頭,果然是一份大學習的文件。
相比較,與前幾天那些正治學習的文件不同的是,這一份是讜委發出的。
“可真是伱方唱罷我登場啊”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臉上絲毫沒有猜中形勢的得意,微微皺眉地對著沙器之言道:“關公戰秦瓊,一出好戲”。
沙器之拿著暖瓶給李學武的茶杯裡續了熱水,語氣有些遲疑地問道:“那,綜合辦已經開始的工作是否需要……”
“不,繼續”
李學武眯了眯眼睛,將放在那份文件上的視線挪回了正在批閱的文件上,嘴裡說道:“我覺得一羊兩吃,並不失為一個好的方案”。
沙器之點點頭,放下了暖瓶,藉著蓋杯蓋的機會輕聲說道:“景副廠長剛開完辦公會,不許沿用以前聯合企業辦公室設計的方案,讓重新制定企業合作方案”。
李學武的手很穩地在紙上寫著意見,並沒有因沙器之的這則消息而感到困擾。
他很明白,這是景玉農在有目的地清除他在聯合企業辦公室工作時期的辦公思路。
那段時間雖然不長,但李學武跟徐斯年的廠辦通力合作,還是將聯合企業的合作方向和願景設計了出來。
現在景玉農理順了聯合企業的工作,並不願意行蕭規曹隨之事,李學武很理解。
如果工作做的好了,誰也不願意給李學武分潤功勞不是?
更不願意給別人留下言說她工作做的好都是李學武他們當初設計的好的藉口。
再有,如果聯合企業做的不好,她也不願意是因為李學武的設計因素在其中影響到她對於這項工作的判斷。
沙器之關注這件事,無非是為李學武打抱不平,那段時間李學武確實做了很多工作,現在卻完全推翻重做。
時間上且不說是一種浪費,在人力物力上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體現。
更體現了景玉農和她身後,或者她所代表的那些人的小氣程度。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
李學武將寫好意見的文件放在了一邊,拿過另一份文件繼續看了起來。
“怕就怕她走了十萬八千里”
沙器之有些嘲諷地說道:“到頭來走的還是您設計的老路”。
“呵呵,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惡趣味”
李學武抬起頭好笑地看了沙器之一眼,隨後繼續忙了起來。
沙器之也是自嘲地笑了笑,隨後一邊整理著李學武批閱好的文件,一邊無奈地說道:“那份計劃也有我的心血呢”。
“哦”
李學武故作誇張地點了點頭,嘆道:“原來如此~!”
“呵呵呵呵~”
沙器之見李學武不在意,便也輕鬆地笑了。
等把審閱好的文件一一送出去後,沙器之再進來時,嘴角略帶嘲諷地說道:“處長,您猜猜剛才服務處來取材料的是誰?”
李學武抬起頭看了沙器之一眼,道:“你大還是我大?你讓我猜你的話?”
沙器之也知道李學武在跟他開玩笑,這會兒卻是略帶神秘地回道:“黃股長”。
“呵~”
李學武挑了挑眉毛,繼續低頭看著書,嘴裡說道:“你不是又聽到什麼帶顏色的消息,給人家亂起外號吧?”
“我都啥歲數了”
沙器之倒是先笑了,不過隨後站在李學武辦公桌旁輕聲說道:“黃詩雯股長”。
“呦!”
李學武也跟著笑了,點點頭,道:“成,王敬章還真是說到做到啊”。
“這事兒真有意思”
沙器之臉上帶著笑,嘴上卻是很諷刺地說道:“從這兒走的兩個現在都成了股長,剛才來的黃詩雯就是服務處綜合辦的股長”。
“好啊,人盡其用,好事兒”
李學武點點頭,並沒有在這件事上有大作周張的意思,跟王敬章的賬要記下來慢慢算的,但跟兩個小姑娘,李學武可沒有這個閒心。
跟氣度不氣度的沒有關係,他現在站的高,看的也高,有些人和事還入不了他的眼。
沙器之點點頭,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拿著收回來的回執去入檔了。
大辦公室。
周瑤最近很累,每天都要加班到八九點鐘,早上還得按時上班。
三個人的工作一個人做,確實不是那麼簡單的。
尤其是最後的校對和審閱,讓她的腦袋昏沉沉的,而今天更不順心的是,黃詩雯回來拿材料。
每個處室之間都會有文件往來,處長審閱的自然是由廠辦來溝通協調,而處室之間的業務往來則是由綜合辦來處理。
黃詩雯從保衛處綜合辦調走,進的卻是服務處的綜合辦。
乾的還是文案的活兒,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身份了。
“周瑤,我現在是股長了”
這是黃詩雯走到周瑤身邊說的第一句話,惹得辦公室裡的人都冷眼看了過來。
黃詩雯絲毫不在意這些冷眼,處室之間的壁壘還是很高的,科長還有可能互相調動,但科長以下絕對少有跨處室調動的。
所以綜合辦裡的這些老傢伙是影響不到她黃詩雯的,尤其是她現在還是股長,比屋裡這些人職務都高。
今天來保衛處拿材料,黃詩雯的目的很單純,跟好朋友炫耀一下,同時跟好朋友證明當初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尤其是在等手續的那兩天這間辦公室裡的冷言冷語,讓她很享受這個時間。
周瑤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恭喜你了,熬出頭兒了”。
黃詩雯也沒看辦公室裡那些人的目光,湊到周瑤辦公桌前看了看,問道:“還在做這個案子?”
“是啊”
周瑤無奈地吐了一口氣,隨後聳了聳肩膀,道:“你們走了,工作全是我的了”。
“我很遺憾”
黃詩雯絲毫沒有遺憾的表情,倒是很欠揍地說道:“雖然我也很想留下幫你,但這個機會我不想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