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有事真上啊
她不是保衛科的,沒權利處分人,能把人嚇唬住,能保證文宣隊的面子,保證她的管理權威就行了。
跟傻柱點了頭,張麗看了看那低著頭的年輕人,又掃了一眼周圍就餐的人,道:“文宣隊是咱們廠宣傳處副科級單位,隊員主要來自於京城鐵路文工團,現在是咱們廠的一份子,是各位的兄弟姐妹”。
她知道食堂眾人都在議論什麼,既然惹人注意,倒不如敞開了說。
“他們所做的工作跟你們沒什麼區別,只是崗位分工不同,難道你們要區別對待他們?”
“還是你們歧視所有非車間勞動的服務人員!”
最後這一句大聲質問出來,食堂裡更加的安靜了,傻柱站在一邊也不敢再說情,知道張麗要給這件事定性呢。
誰敢應接張麗的話,掃廁所的和車零件的一樣光榮,誰敢說歧視。
“張主任,這件事下來我們車間一定會處理的,您別生氣,我們沒這個意思”
見張麗這麼說了,躲在遠處的八車間一段長走了過來,給張麗做了保證。
這個段長是這個年輕人的領導,他說的話自然是有用的,張麗等的也是他。
有傻柱的說情,張麗可以不追究,但不意味著不會拿這件事做做文章。
段長還沒有資格去小食堂就餐,剛才她在外面維護隊伍秩序,沒發現這邊出事。
可她都來了這麼半天了,這小年輕的領導卻一個都沒有出現,這不是欺負人嘛。
現在好了,這一句話說完,這幫孫子再也不敢眯著了,整大了他們都得受處分。
張麗看了看一段長,又看了看傻柱,道:“可以留在你們車間處理,但記得把處分決定報到保衛處”。
說完示意了正在排隊的文宣隊說道:“李處長竭盡心力的調來專業宣傳人員不是給你們說著玩的”。
說完又點了點那個小年輕的說道:“也不是給他一個人服務的”。
“是!是!是!”
段長一個勁兒地點著頭,心裡早把這小年輕的罵了個半死。
惹誰不好,偏要惹保衛處的,那裡出來的有善茬嘛!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交給保衛處處理整大了說不好要槍斃,留在車間處理還有個商量的餘地。
只是一個把處分決定報去保衛處,並且點了文宣隊和李學武的關係,一段長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了。
他們要說往上找,也能把這件事處理掉。
現在誰不知道生產管理處的一把手跟李學武是好朋友,這件事不算什麼。
可他們是車間裡的工人,跟鄺玉生離著八丈遠呢,怎麼好意思跟領導開口求人情啊。
周圍人也都清楚了,就因為調笑的話,這小年輕的未來要受影響了。
事情解決,傻柱回了窗口,一段長帶著那年輕人離開,王亞娟也回了隊伍裡。
對於主動出頭的王亞娟,文宣隊裡的眾人心思各異,但對於這個副隊長,他們已經有了一點點的認同感。
至少,有事真上啊!
——
王亞娟去軋鋼廠上班,王亞梅當然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有預感,武哥不會看著她姐出事不管的。
週一晚上,王亞娟接了妹妹下班,在路上就跟妹妹把話套出來了。
王亞梅倒是小機靈,沒說她做的那件事,只說了看她每天都悶在家裡,把這件事跟武哥說了。
雖然王亞娟不相信李學武會因為自己“失業”傷心而幫助自己,但她能去軋鋼廠確實是李學武在幫忙的。
甭在意是她一個人去,還是一個團的人都去,就像她在李學武電話裡聽到的那樣,現在的文藝演員不要太多,為啥要選她所在的文工團呢?
李學武事業有成,家庭和睦,婚姻幸福,王亞娟自然也不認為李學武會想跟她舊情復燃。
至少她還清醒著,沒有因為今天的驚喜而想歪了。
從王亞梅的口中,她也瞭解了李學武現在的一些情況。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跟他已經不在一個世界了,就好像兩條平行線,即便是現在有了匯聚的焦點,可也沒有了以往的可能。
從李學武坦然的帶著對象去看她的演出時她就知道,李學武變了。
王亞梅倒是沒有她姐那麼的敏感,她依然覺得武哥還是那個人,只是成熟了,長大了。
當初老彪子答應她可以來上班的時候還以為李學武就在這邊住的呢,想著每天都能見著武哥她就很興奮。
可事實上,李學武只是因為父母都在這邊,新婚搬出去怕孩子想家,也怕父母惦記他,這才每週六回來一天。
今天下午前院兒劉嬸兒過來拿煙火時還說呢,家裡人現在“分居”了,等二兒媳兒月份大了,天氣涼了,李學武就不常回來了。
週六因為是工作日最後一天,下午的人不多,劉嬸來了也會多說一會兒。
不過說也是跟迪麗雅和於麗說,跟她個小姑娘說的少。
迪麗雅的話不多,但在院裡生活的久了,也明白人情世故呢。
說傻柱是坐地戶,可她不是,跟她哥一樣,都是撲奔李學武來的。
在這個院裡,她是依著李學武,依著李家生活的。
直白點,真要是跟傻柱吵架了,受了委屈,李家就是迪麗雅的孃家了。
雖然李學武沒跟迪麗雅叫妹妹,那是因為有著傻柱在呢,但因為帕孜勒的緣故,也是真不拿她當外人。
李學武的態度決定了李家人對待她的態度,於麗的情況也是如此。
要不怎麼說西院的回收站就是純粹的“家族企業”呢,根本就沒有外人。於麗她們說著,王亞梅就一邊收拾著衛生,一邊聽著閒話家常。
左右都是家長裡短,柴米油鹽那些事。
她只記住了武哥以後少來了的話。
門市部的日子單調又枯燥,每天做的事都是重複著昨天的故事。
王亞梅不是沒想過辭職,可她們家不比從前了,十幾歲的年齡,已經懂得生活的無奈和苦澀。
似是上次去做二五仔,那麼瘋狂的表現裡也有她放縱的心思。
如果生活真的如煙花般燦爛該有多好,哪怕是一時的綻放。
這些是她以前做的,現在卻已經不敢想了的事。
這可能就是大人所說的長大吧。
收拾起年輕放縱的膽量,做一個每日算計柴米油鹽的俗人,或者叫正常人。
她是在東城瘋慣了的,什麼樣的年輕人她都見識過的,頑主、老炮、彪子、小玩鬧。
王亞梅年輕,仗著有兩條腿,倒也走的遠一些,至少比現在衚衕裡的孩子眼光要長遠些。
京城有的衚衕里長大的孩子連四九城都沒逛全過,更不知道那些知名的景點和歷史人文地址在哪裡。
這座城之於他們沒有外地人那麼的重要,更像是一座大山,他們永遠都走不出去的、想逃離的卻又捨不得家裡鍋碗瓢盆、雞零狗碎的大山。
來門市部買東西和賣破爛的不乏有她認識的人,可因為於麗管的嚴,不許上班時間聊閒篇、處朋友,漸漸的她已經脫離了那個圈子。
可能是熱鬧散場後的孤寂讓她有些消沉,從一開始老彪子跟她說那個冒險的計劃時她就是想要去的。
現在塵埃落定,論功行賞,她只要武哥幫幫她姐姐。
哪裡有姐姐猜的那些玄妙關係,無非是武哥一貫的不欠人情罷了。
如果沒有她的這次孤勇付出,哪裡來的今日姐妹情深。
姐姐用自己在武哥那最後的臉面換了她現在的工作,她也用自己捨命賺到的機會換了姐姐的一時無憂。
有人說,生命的價值在於生存基礎上的美好生活。
王亞梅看著門市部窗子透射進來的夕陽,微微一笑,她現在已經有了生存基礎,剩下的就是尋找到能體現她生命價值的美好生活。
照例,門市部在全城工人大概的下班時間點過後的半個小時左右迎來了顧客的高峰期。
門庭若市說不上,但客人不斷是真的,店裡一直都有人在問價錢,看東西。
王亞梅是很忙的,她現在無需別人指使,或者告訴她應該怎麼做,售貨員的那套東西她已經熟悉的很了。
以前她哪裡知道木材有幾種,更不知道什麼是硬木傢俱,什麼是好,什麼是壞。
現在她門兒清上手一摸一敲就能判斷出個大概。
收傢俱算是個巧活兒卻是被她做出了新的門道。
門市部是收舊傢俱的上門收便宜些,送來店裡要貴一些。
好在只要送來這邊基本上就能成交,畢竟看著新傢俱,誰還想把舊傢俱拉回去呢。
只是有的時候姥爺也覺得王亞梅這孩子心黑了點,判斷傢俱倒是不作假,但只要有個飯米粒大小的瑕疵都會說的一文不值模樣。
這傢俱店裡就屬她的嘴皮子利索,又因為長得好,說話嬌氣,把來送傢俱和賣傢俱的人拿的死死的。
這個時候大事都是男人說了算,買傢俱就是大事,畢竟少有女人推著板車來賣傢俱的。
而買傢俱的時候也是以男人的決定為主,王亞梅恰好就表現在了男人的錢包口上。
迪麗雅是草原兒女,心胸豁達,沒有那麼多彎彎繞,說起話來直來直去的,有喜歡她這樣的,但做生意不大合適。
所以於麗就著她懷孕,讓她坐在了櫃檯裡面。
而於麗比王亞梅稍顯穩重,有股子成熟勁兒,介紹起傢俱來更是以家庭角度出發,比較適合接待老人和女人。
於麗和王亞梅兩人倒是配合默契,分工明確,誰都知道自己應該接待啥樣的客人。
因為有著玻璃茶几這個拳頭產品,傢俱倒是好賣的很。
很有意思的是,老彪子跟二爺等人合計著,跟姥爺一起給幾樣玻璃茶几打了個展示牆。
不算很高端,木料做框,相當於幾扇玻璃窗擺在門市部裡。
客人也不用去後院挑選什麼圖案,在屋裡就能看個全。
“慶豐收”、“東方紅”、“向陽花”、“大生產”等主題的染色玻璃茶几,惟妙惟肖,就像年畫一般。
王亞梅這邊幫了二爺搭把手,把剛收上來的一件瓷瓶往後院送,遇見沈國棟打外面進來,便開口道:“國棟哥我去開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