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213章 動真格的

現在不一樣了,景玉農在李懷德面前服了軟,在李學武這裡認了短,李懷德需要她的幫助,李學武需要她的配合。

這就是正治,互相妥協,總不能是一個人佔了所有的便宜。

就像王敬章和張國祁,都想著多吃多佔,現在的結果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景玉農給李學武提供了人事和預算的支持,李學武就給了聯合企業生產資源。

同時,李學武還是貿易項目的管理者,李懷德真是猶豫再三,是否要削弱李學武的影響力,這一次貿易項目歸回張國祁真是個好機會。

但是,到最後李懷德都沒撒口,即便是李學武用鍊鋼廠項目和造船、造車項目來推託都沒把貿易項目推掉。

這也是中午吃飯時,張國祁臉色不對的原因。

他跟李學武分開後就去樓上找李懷德了,探聽廠辦主任這個消息外,他還問了貿易項目的事。

張國祁當然看得見貿易項目的利潤,以前把這個工作交給李學武是因為他要去負責東風的業務,現在任務完成了,是不是得拿回來了?

可李懷德並沒有給出準確的答覆,而是讓他繼續深耕大學習活動,要繼續推動大討論的進行。

張國祁不傻,他急匆匆的找李懷德就是想重新回到軋鋼廠的幹部管理序列,他不想再當孤魂野鬼、背鍋替罪羊了。

還搞活動?

楊鳳山下去了,王敬章下去了,現在廠裡還剩下誰了?

李懷德的面前就剩下程開元和楊元鬆了,程開元是外來戶,不足道也,那李主任的下一個目標不就很明確了嘛。

很明顯的,現在管委會已經在插手廠辦和讜委的工作了,李懷德本身就是廠辦的領導,全面掌握廠辦只是時間問題,那讜委呢?

很簡單,幹掉楊元松,不就沒讜委的事了嘛。

李懷德以要吃中午飯為由,快速的結束了與他的談話,逼著他繼續往前跑,撞倒他給張國祁定好的下一個目標。

張國祁腿都要打哆嗦了,楊鳳山根本不是他弄下來的,是王敬章那孫子。

而王敬章在拉下楊鳳山以後的遭遇如何?

可以這麼說,王敬章是他弄下來的,也不是,那是人心所向和大勢所趨,他只是幹活的那個人。

而他也就幹了一點點活,你看現在廠里人對他的態度,提防他、鄙視他、疏遠他,就差弄個籠子把他鎖起來了。

爭取的工作沒著落,想要拿回的業務泡了湯,他能對李學武有好心情?

李學武也不願意現在接受貿易項目,更不願意跟現在的張國祁對上。

這會兒正是張國祁膨脹的時候,春風得意,怎麼能容忍別人搶了他的風頭。

李學武扶張國祁上來就是給李懷德下絆子的,在制衡王敬章的同時,他也只是管委會成立的踏腳石。

總不能讓李懷德在軋鋼廠太順利了,也不能讓他的影響擴張的太快了,得有個人幫他敗人品。

李懷德不想手底下的人只有李學武和董文學一家獨大,努力扶持張國祁上位,就是為了平衡李學武的。

再加上扶持已經調任後勤處的馮行可、銷售處的苟自榮、調度處的畢毓鼎……等人,他上位了也要學著楊書記搞平衡。

搞平衡並不是上位者的專利,李學武也在搞平衡。

谷維潔是天然的盟友,董文學的關係,也是廠裡實際上的三號人物,這個不用選。

而在李懷德這邊,程開元並不可信,李學武覺得他堅持不了多長時間就得完蛋。

聶成林已經邊緣化了,他倒是想著幫楊鳳山東山再起了,可楊鳳山的事太多了,他沒有這個能力。

還能想到的就是薛直夫和景玉農,薛直夫是專職紀監書記,行使職責並不受李懷德控制和影響,當然了,也不受李學武的影響。

可只要利用好,那李懷德就得站在他的對立面,至少是在被監督的局面。

而唯一剩下的景玉農,在向自己發出緩和信號後,他就已經做好支持她的準備了。

頭頂的人越多,權利就會越稀薄,影響力不集中,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

現在軋鋼廠整體上來說,楊元松代表了讜委,可影響力被削弱的厲害,勉強維持著對薛直夫和谷維潔的影響。

李懷德這邊有谷維潔、董文學以及緩和關係後的景玉農。

剩下的則是程開元、聶成林,以及熊本成各自不成體系。

關係錯綜複雜,但總體上來說,李懷德已經佔住優勢了,可又沒佔多少,李學武要的就是這種局面。

如果軋鋼廠真成了李懷德一個人說了算的局面,那他就不用玩了,到時候他就是李懷德的對手了。

所以李學武得捨得聯合企業,讓景玉農起來,捨得名義,讓張國祁起來。

沒有壞人,怎麼凸顯好人,沒有對比,怎麼讓軋鋼廠的人想念保衛處之虎?——

“薛書記”

“哎,李副書記啊,請進”

看見李學武進門,薛直夫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請了李學武到沙發這邊就坐。

別人叫李學武李副團長,叫李副書記都是別有動機的,唯獨在紀監這邊,稱呼李學武為李副書記才是正確的。

“薛書記,氣色不大好啊”

李學武坐下後,打量了薛直夫一眼,關心地說道:“是身體原因嘛?”

“老毛病了~”

薛直夫

擺了擺手,指著自己的肺子說道:“以前的暗傷,天氣一干就會鬧”。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多養些花草,保持屋裡的溼潤”。

看了看窗外的陽光,雖然已是九月,但烈日不減炎熱,對肺病患者確實不友好。

“馬上入秋了,您這更難熬”。

“嗯”

薛直夫平日裡就是不苟言笑的樣子,倒不是他多難相處,這樣的幹部反而純粹些。

“你呢?走了一個多月吧?”

看了看李學武,沒黑也沒瘦,這哪裡像是去培訓的樣子,倒像是去度假。

“還得是年輕人啊,比我們有活力,也有精神”。

“我只是加強正治學習,身體素質是過關的,不用接受軍事訓練”

李學武笑著解釋了一句,隨後又說道:“您也得加強體育鍛煉,保持身體健康啊”。

“老了,活動不開了”

薛直夫看著李學武點了點頭,很是欣賞的模樣,隨後問道:“找我,是有什麼事要說嘛?”

“是,有些工作想跟您彙報一下”

李學武恢復了嚴肅的表情,道:“在接受培訓期間,我是把工作交給了蕭副處長來主持的,本以為不會出什麼事,沒想到……”

他的話沒說完,薛直夫便已經皺起了眉頭,他已經明白李學武要說的是什麼了。

李學武在他這裡也很直接:“保衛處當時當救火隊員,左右無以為繼,只能可著更廣大群眾的利益為先”。

“但是現在形勢穩定下來了,這筆賬該算一算了”

李學武手裡並沒有拿著文件,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要真是帶著東西來,下午怕不是就有人要跑路。

“保衛處針對當時的混亂做了初步的偵查,有專門的檔案進行登記,以方便開展調查工作”

“是嘛~!”

薛直夫也是坐直了身子,看著李學武問道:“是針對大學習的幾個組織和鬧出問題的個人偵查的?”

“都有”

李學武正色道:“包括主要組織,紅旗和東風,截止到目前,正常開展活動宣傳和討論學習我們不管,但借風撒邪,中飽私囊,進行違規犯罪是不允許的”。

“嗯,你說的對”

薛直夫皺眉道:“這股風過去了,但該處理的人還是要查的”。

說著話,看著李學武問道:“這件事你跟主要領導請示過了?”

“我誰都沒請示,您就是我的主要領導”

李學武坐在沙發上,平靜地看著薛直夫說道:“在偵查檔案裡涉及到了一些軋鋼廠的幹部,所以我才來跟您彙報的”。

薛直夫當然知道這裡面的情況,紀監處又不是吃乾飯的,該有的調查和監察一定會有。

可是,李學武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紀監當然已經開始對一些幹部開展調查工作了,還是受他指使的。

李學武這一個月沒在家,相關的工作還沒有同他進行通報,這邊就收到了他的主動申請。

薛直夫知道,李學武在廠裡是有很大影響力的,他猶豫的原因就是怕李學武藉著紀監的手段來達到某種目的。

他是要幹工作,但不能給別人當槍使。

雖然當初建議李學武來紀監是他主動提出的,但並不代表他看不見李學武身後的那些複雜關係。

李學武在薛直夫考慮期間保持了一定的沉默,但也強調了自己的意見和原則:

紀監工作必須保持絕對的獨立性和嚴謹性,是不受任何關係和勢力影響的一種監察工作,針對違反規定的幹部要嚴肅處理,杜絕後患。

而放眼全廠形勢,保衛處聯合紀監委形成一次嚴密、嚴肅、嚴厲的打擊行動,清除軋鋼廠幹部內的害群之馬,整肅機關紀律,恢復正常生產秩序,是很有必要的。

李學武堅決表態,這一次保衛處是要動真格的,下狠手,出重拳,要將這一個多月以來出現的違規違律人員一舉清除掉。

形勢變化不由人,但嚴守底線不由天,李學武的態度讓薛直夫也很意外,不過他倒是相信李學武這一次要動手。

畢竟這種大動作如果雷聲大雨點小,到最後損失的還是他自己的信譽和廠裡對他的支持。

但有個關鍵點,保衛處現在提出要聯合紀監一起查,還是秘密的查。

一個針對廠工人,一個針對廠幹部,雙管出擊。

針對廠工人的要查多少人?查到哪個標準?處理的意見又是什麼?

針對廠幹部的要查到哪一步?受活動影響,要依託什麼規則來衡量違規情況。

這些李學武在來之前就已經想過了,面對薛直夫的問題,他很直接地說道:“錢進自己兜裡了,就是違規,致人傷殘了,就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