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搞不來就拿下!
但是!
答非所問,卯不對榫,問他前門樓子,回答胯骨軸子的李學武還是少見的。
問他配合與否,用不用自己給他上銬子,他給你來了一頓少年豪邁。
李懷德扯了扯嘴角,只覺得這一巴掌挨的實在是冤枉。
就算是聶成林親自來打,他都不會覺得這麼疼。
誰打不都比這個二嗶青年打了有意義啊!
李學武行走江湖多年,遇見這個貨也是難拿。
這樣的你打他十八遍也沒用,高傲頭顱絕對不允許眼淚從眼角留下,那必然是45度角仰望天空,讓眼淚流進心裡。
“聶小光是吧?”
“沒錯!”
聶小光仰了仰脖子,很怕李學武看不清他牛嗶的面龐,大言不慚地說道:“正是在下!”
李學武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李懷德,試探著要不要說咱算了吧,這特麼明顯是一二貨啊!
就算是帶回去能怎麼處理,打一頓?罵一頓?
這特麼明顯說不通的那種貨啊!
要不咱們就當被傻子打了?出門踩狗屎了?
聶成林平時看著很有威嚴的模樣啊,這教子無方什麼情況。
啥家庭啊,養出這麼一箇中二少年來。
還特麼在下!
要不要我給你打趴下!
李懷德低著頭看文件,沒心情理會他了,心裡噁心的都要死了。
李學武歪了歪腦袋,看著聶小光說道:“那就跟我走”。
說完也不再答理他,轉身就往外走。
聶小光真是愣,聽李學武說完,他也不看身後一直防備著他的兩個人,仰臉朝天地對著李懷德點了點手指。
當著李懷德的面,發出了年輕人專屬的威脅和警告。
你給我等著!
直到看見李懷德的臉色跟吃了狗屎一樣難受,這才用他自以為最瀟灑的步伐像螃蟹似的跟著李學武出了門。
沙發旁邊站著的倆年輕幹事看了出去的二嗶青年一眼,又看了看李主任,也不敢說話,鳥悄的離開了。
一路上李學武就跟遛狗似的,帶著一條二哈,在眾人矚目中回到了保衛樓。
一路上不斷地有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說的都是那年輕人的膽大包天。
而聶小光似乎很享受這種關注,也不覺得丟人現眼,更不覺得自己是被李學武溜著走的二哈,還有心給漂亮姑娘飛眼呢。
這小子但凡長了一心一肺都不至於幹出這種蠢事來。
說好聽的叫純真,說不好聽的就是個二嗶。
二嗶青年歡樂多嘛~
回到辦公室,李學武徑直往辦公桌走去,同時擺了擺手,示意跟進來的聶小光去沙發那邊坐。
聶小光倒也坦然,真就是一副等著槍斃的模樣,往沙發上一癱,翹起了二郎腿。
進來的沙器之瞥了他一眼,心想領導這是從哪掏來的貨色。
“我知道你是誰!”
聶小光晃悠著腳,躺在沙發上對著李學武說道:“東城李二疤瘌嘛!幹了衛民,抓了衛國,打了趙衛東的那個!”
沙器之聽著他滿嘴的“胡說八道”嚇的手裡暖瓶差點掉地上。
軋鋼廠裡真是沒聽說誰敢當面叫李二疤瘌的,更沒聽說誰敢當著李學武的面細數這些江湖事的。
這小子什麼來頭,別不是哪位大佬的公子吧。
不過看這幅模樣也不像是什麼有家教傳統的。
什麼時候江湖草莽也在領導面前擺譜了!
李學武吊著眼睛打量了他片刻,心裡琢磨著該怎麼扔掉這塊燙手的山芋。
李懷德覺得他是臭狗屎,李學武就不覺得了?
還沒畢業的學生,又是當事廠領導的孩子,鬧到了這個地步,真要是收拾他一頓,指不定鬧出什麼話來呢。
所以聶小光這會兒才能坐在李學武的辦公室,而不是樓下的羈押室。
“不用懷疑我”
聶小光這會兒怕李學武誤會他調查了對方背景,滿不在乎地解釋道:“我奶奶家就是交道口的,街面兒上的事我都熟!”
李學武眼皮一耷拉,沒心思再看他,這就是一混不吝,說頑主不算是,說流氓還差點。
看見李學武拿起桌上的電話就要叫號,聶小光支稜起了身子,一擺手,豪邁地說道:“我說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用給我爸打電話!”
這特麼不是挺聰明的嘛!
自己一拿起電話,他就知道要打給誰,看樣子還有點腦子呢!
李學武抬了抬眼眉,問道:“你多大了?”
“十七”
聶小光仰了仰脖子,也學著李學武眯眼的模樣,道:“怎麼了?怕打我下不去手啊?!”
“來吧!我都接著!”
他好像很光榮似的,攤開手跟李學武比劃著說道:“你十六歲就在……”
“那就是還沒成年了~”
李學武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不能讓這小王扒蛋說下去了,再說下去自己那點事都被他抖落出來了。
沙器之也有些聽不下去了,轉身出了辦公室,他怕再聽見一些不該聽的,別到時候被領導滅口。
被李學武打斷了話頭的聶小光橫著下巴道:“沒成年怎麼了!沒成年就不能……”
“對!”
李學武點了點頭,道:“沒成年犯錯誤就得找家長”。
一邊跟電話裡要了聶成林家裡的電話。
在等待電話的時候,面對聶小光的不服氣,李學武正兒八經地解釋道:“按照軋鋼廠治安管理條例,我就是得找你家長來處理你這個問題”。
李學武太瞭解這些小崽子了,你跟他說規定,他給你說江湖,你跟他說江湖,他跟你說道德,你跟他說道德,他給你說三十年河東!
收拾這些小崽子最好的辦法就是叫家長!
不是需要他們家長來了打他們,或者當著家長的面動手。
要論動手這方面,李學武還管你家長在不在?
叫家長,對江湖兒女來說,是最大、最嚴厲的侮辱。
他們年輕熱血,他們義字當頭,他們渴望被承認,被當成大人來看待。
所以他們認為被叫家長是不成熟的表現,也是被社會所不承認的標誌。
可以說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的手段。
聶小光剛才還一副屌而啷噹的模樣,這會兒直接被點了死穴一般,無語地看著李學武。
他好想說一句:李二疤瘌你好狠毒!
你當年受過的苦,今日都要加諸在後輩兄弟的身上是吧!
如果不是在李學武的辦公室,他一定要對著外面大喊:背叛是可恥的!
“你不打算拘留我?”
聶小光看著李學武,用試探的語氣說道:“我可以配合的,羈押室也沒問題的,要不你給我上一下手段?”
李學武扯了扯嘴角沒搭理他,你說啥就是啥?
那我還要不要在軋鋼廠混了?!
“嗯,我是李學武”
電話接通,李學武耷拉著眼皮看著聶小光,嘴裡說道:“聶廠,你家小光在我這裡,得麻煩您來一趟了”。
話不用多說,聶小光在保衛組副組長這裡,還要他來一趟,能是什麼事?!
聶成林很痛快地答應了下來,也沒說啥客氣話,明顯是等到了現場瞭解情況後再做判斷。
他相信李學武的為人和組織紀律性,在他到場之前,絕對不會給他兒子難受的。
當然了,落在保衛處之虎的手裡,事情就不是小事情了。
聶小光好像也發現問題嚴重了,見李學武掛斷電話後也不搭理他,重新坐在了沙發上。
他當然不是氣惱,也不是放棄了,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跟李學武說話了。
自己不按常理出牌,這李二疤瘌也一樣,給自己來了一套迷蹤拳。
他瞅著李學武,李學武瞅著文件,兩人就這麼僵持著。
辦公室裡安靜極了,甚至都能聽到辦公室外面,走廊裡辦公人員的說話聲。
等了許有十多分鐘,聶小光聳了聳肩膀,重新癱坐在了沙發上,撇了撇嘴角道:“放心!我不給你惹事!”
他好像很大度似的,又像是賣給李學武好大面子、好大人情似的,晃著腦袋說道:“我爸說了,你是好人”。
李學武翻了一頁文件,只是瞥了他一眼,又低下了頭,絲毫沒有接茬兒的意思。
“我知道你拿我當小孩子~”
“我不怪你~”
聶小光就像神經病似的坐在那裡自說自話,也不管李學武聽沒聽,就是說:“我跟衛國有仇,咱們也算是同仇敵愾了”。
“那我謝謝你了啊~”
李學武手裡的鋼筆唰唰幾下,寫了自己的意見和署名。
換了一份文件繼續看著,嘴裡終於搭了下茬,不過盡是嘲諷。
誰特麼跟你同仇敵愾啊!
要按你這麼說,衛國所有的仇人都是我的朋友?
那我收拾的壞人多了,豈不是滿大街的都是朋友!
聶小光也聽出李學武話裡的不耐了,撇了撇嘴唇,攤手做出一副“我啥也不說行了吧”的表情。
李學武現在終於理解李懷德看這小子是啥心情了。
比踩了狗屎還難受啊!
辦公室重新恢復了安靜,聶小光也不再打擾李學武工作,就安靜地坐在那裡等著他爸。
好像真不怕他爸來這裡打他似的,反而是覺得李學武叫他爸來有些丟臉的。
過了許有二十多分鐘,辦公室門重新被敲響。
李學武招呼了一聲進,沙器之帶著聶成林走了進來。
“聶廠”
“李組長,給你添麻煩了”
聶成林顯然是在來之前搞清楚他兒子幹了什麼。
所以進屋後,見到李學武主動站起身同他打招呼的時候,面色有些無奈地握手客氣了一句。
李學武點了點頭,並沒有客氣什麼,聶小光確實給他添麻煩了。
今天的事情本來就多,又來了這麼一碼子事。
鬆開聶成林的手,李學武示意了從沙發上站起來的聶小光道:“帶回去多溝通,年輕人好衝動,想法還是蠻多的”。
聶成林看了一眼兒子,全須全尾,站在沙發邊上還給自己表演不屈不撓呢。
看樣子是沒挨收拾,更沒吃著虧。
這是好事?
那就要看怎麼說了!
如果在他兒子的角度來考慮,沒捱打,沒挨收拾,自然是好事。
打了李懷德,還能從李學武手裡啥事沒有地走出去,自然夠聶小光吹一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