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289章 你們要幹什麼?!

羊城出口商品展銷會,就這樣在千鈞一髮之際保了下來,而這也成為密閉的大門上惟數不多的一隻「貓眼」。

李學武給張松英解釋的內容自然是經過他判斷和提煉過的精華,可聽在她的耳朵裡還是嚇了一跳。

這種形勢上的危險是普通人預料不到的,等他們真的需要經歷和了解的時候已經被大勢裹挾著往前跑了。

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也沒了剎車或者躲避的機會。

為啥李學武要努力地往前走呢,他就是想看看前面的風景,不想再做「盲人」。

你看李學武辛苦,又是佈置,又是搞事情的,其實負責外事對接工作的相關人員也不輕鬆。

在羊城展銷會籌備期間,開幕前的這半個多月有關參展的工作人員就必須住進對應的賓館裡面去。

他們每天封閉式學習最新的文件指示、外事報告等等。

一直到展銷會開幕後,白天參會,晚上還要繼續完成相關的正治學習。

李學武下午回來的時候去幾個賓館的門口踩過點了。

在展銷會期間,這邊的保衛工作很是嚴格的,就他了解到的,外商只能在羊城市區內活動。

想要離開羊城,必須到相關部門辦理通行證。….

說起來可能很熟悉,後世看鴨L江對面的鄰居你就會覺得現在對外事工作也是如此的。

有時候展館工作人員是會陪同客人出行,提防他們拍攝有損形象的照片。

不要覺得這種事情沒啥的,也不用自卑的心裡看待這個問題,發展落後不是人為原因,而是歷史原因。

能讓外商趨之若鶩,就說明國內的經濟和貿易是有可取之處的。

學走路的時候都很難,我們才剛剛挺起脊背站起來,百廢待興,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李學武在給張松英講形勢的時候就強調了這一點,發展是亙古不變的主題,可怎麼發展,發展目標是什麼需要明確。

參展單位不容易,工作人員不容易,其實遠道而來的外商們也不輕鬆。

他們最少需要提前一週來到羊城報備,且是從港城通關過來。

為啥提前一週?

因為外商想要參加展銷會,你得先接受一個星期左右的正治教育。

在穿著上也有要求,就像你去吃西餐的時候,餐廳也要求你穿著得體一樣。

在參展期間,外商必須身著中山裝,李學武猜測,可能是為了讓他們有股子屈服感,談判的時候倒是容易了。

當然了,這種規則在李學武看來都是表面功夫,可一些採購商還是擔心會被指為資本家。

那怎麼辦呢?

李學武在賓館前面遇著幾個老外,這些人手裡都抓著紅皮書。

但凡遇著檢查的,或者有為難的,就會唧拉哇啦地朗讀語句記錄。

你就甭細聽他讀的是什麼了,散裝漢語讀語句記錄,那是比唱歌跑調還要糟糕的一件事。

李學武找了門口的門衛掃聽,其實也有聰明人。

很多港城商號的主要負責人聽說今年還有這個節目,都怕了。

那怎麼辦呢?

要不李學武怎麼說南方人聰明呢,人家在開幕時先派副手,或者職工來參加學習會。

他們本人會在展銷會開幕後再來到羊城,這樣八成、也許、可能就完美地躲過去了。

李學武趴在床上享受著京式按摩,手裡翻看著展銷材料,只能說這些人想瞎了心了。

你躲得過初一,還能躲得過十五去?

會前學習你不學,會議談判你參加不參加啊?

李學武手裡的材料明確要求,採購談判前,展館工作人員和外商客戶都要先念一段語句記錄。

你就說設計

這個節目的人腦子絕不絕吧!

不學語句錄,生意也沒法談。

李學武把這件事講給張松英聽,她也是哭笑不得的。

「為啥?」

張松英趴在了李學武的頸股上,順著他的肩膀看那份文件問道:「為啥這麼安排?」

「這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李學武猛地一翻身,正面朝上面對著張松英解釋道:「咱們所代表的理想和發展方向必然是先進的,那面對落後地區的交易夥伴自然是要主動幫他們糾正思想錯誤了」。….

張松英錯愕地看著李學武,看著他癟著的笑意,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自己的。

「我就說的嘛!」

「可這就是‘事實"!」

李學武側了側臉,目光別有意味地給她強調了一句:「你的思想可不要滑坡哦~」

「去你的~」

張松英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壞手,可也不捨得真的拍掉,好像故意放縱他似的。

「我思想就沒上過坡,怎麼往下滑?!」

「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

她伏低身子看著李學武認真地說道:「反正啊,你讓我怎麼坐,我就怎麼做」。

「那你先起來!」

「呀~」……張松英能拿到李學武的鑰匙自然是得到了李學武的允許的。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婁姐已經離開了,去羊城賓館找住在那邊的婁鈺去了。

對接工作的時間是很緊張的,自然不能三言兩句就交代清楚了。

婁姐有很多話要跟父親說,婁鈺也是有很多事情要給閨女交代。

李學武很大方地安排父女兩個在沒他在場的情況下做交接。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真要是擔心婁姐出問題,他也不用費這麼多的事兒了。

「火車上遇見的那位是……」

「嗯?哦~」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溫水幾時休。

他的戰鬥力和常勝秘訣全靠這一杯溫水呢。

中場休息,張松英問出了這個有些越界的問題。

李學武也是正經聽了,正經回答了:「那是表姐」。

「……」

張松英只覺得這個回答比此時此刻的自己在李學武的房間裡都錯亂和荒謬。

這壞人就是如此,貫會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雖然她不知道領導軟包裡的空間格局如何,但她就沒聽說出差要帶著表姐的。

上火車時不見李學武,下火車時倒是見著李學武送了一個女人上車離開。

婁鈺那邊安排了賓館的車來接婁姐,有的人看見了,包括張松英。

今天「斗膽」問出口,也是她心裡委屈的一種表現。

叫了自己陪他出差,路上不見也就算了,她還想著李學武怕影響不好的。

沒想到對方「金屋藏嬌」,自己為他著想都變成了笑話。

可本身她就沒什麼理由來質問李學武,李學武回答她什麼就是什麼。

看著神情落寞的張松英,李學武倒是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她身份特殊,需要走特殊渠道,這一次是來辦事的,跟咱們沒關係」。

「是嘛~」

張松英愣愣地看著李學武,沒反應過來李學武話裡的具體含義,只是不明覺厲。

這個年代,只要是跟特殊沾邊,無非就是那幾個類型的人。

她從李學武的話裡、表情裡猜不出那女人到底是幹啥的,好像真了不得似的。

李學武放下水杯,站在床邊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表姐她這一走就是好多年再難見到了」。….

「啊?不回去了?」

張松英被李學武唬的一愣一愣的,他越是這麼說,她越往那方面去想。

這是哪?

這是羊城,城外就是關口,過去就是水深火熱的資本地獄,一別經年,說的難道不是調查部的人?

「嗯,不回去了」

李學武「直視」張松英認真地說道:「她在羊城也待不了幾天的,話我不能跟你多說犯紀律」。

「好好好,你不要再說了~」

張松英連連道歉,表達了自己說錯話,給李學武添麻煩了。

隨後也發現了李學武的直視,湊過來一口咬定,含糊著表示再也不問了。

女人都是靠哄的嘛~

她們並不是非要知道你做了什麼,或者準備做什麼,她們只是想知道你在不在乎她。

李學武現在冒著犯紀律的「危險」給她解釋了表姐的身份,就已經表達了對她的重視。

你想吧,如果李學武不重視她,又怎麼會跟她說這些話,這是充分信任她呢!

張松英現在是很後悔的,李學武這麼的信任她,她卻有些多嘴了,應該給他更多的包容才是呢。

李學武能有什麼壞心思,白吃白喝的,如果連哄女人開心的精力都不願付出,哪個女人又願意跟你在一起。

你說張松英傻?

傻瓜能借著姐妹情深發展成同杆共苦後依舊保持現在的良好關係?

傻瓜能平衡現實與痴迷,通過特殊關係走到今天的管理崗位?

傻瓜能在李學武的身邊陪伴,活過一個夏天?

你懂我的欲言又止,我懂你的欲蓋彌彰罷了。

她才不管火車上的那個女人是誰呢,反正不是軋鋼廠裡的人,跟她就不是一個賽道的。

廠裡的女人才是她需要警惕的,比如文宣隊的那個姑娘,比如廣播站的那個裱子……

身邊的秦淮茹就不是她的競爭對手了嗎?

當然不是,那是姐妹!

秦淮茹比她還要先接觸的李學武,更是比她進步的突出。

可從秦淮茹的表現,以及她身後所揹負的家庭條件來看,不用說未來,只是現在,兩人已經漸行漸遠了。

不是李學武絕情寡義,也不是秦淮茹改邪歸正了,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學武越走越遠,秦淮茹只能原地踏步。

有人說最好的依戀是看著他慢慢成長,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為她遮風擋雨。

可是這棵樹並不屬於她們,所以大樹在成長,她們還是那顆小草。

李學武走的越高,秦淮茹跟他在一起越有壓力,同時面對著家庭的左右,她越來越注意兩人之間的影響。

本就是露水情緣,有了壓力,沒了刺激,那在一起還有什麼意思。

倒不如留下最美好的記憶,讓歲月沉積,說不定某個時刻彼此都想回憶一下過去,體會一下忍受的刺激。

所以現在秦淮茹反而是收著招待所的工作,沒再過多的接觸李學武。….

張松英不一樣,李學武已經給她說了接下來的安排,她得給李學武挑大樑呢。

六國飯店現在還招待著外地的進步師生,可總有一天這些人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