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419章 註定要不平靜

「好」

……

「好」

……

「是,我明白」

……

「好,我瞭解一下,週一回覆您」。

……

「再見」

李懷德親自打來的電話,這很罕見,即便是有重要工作通知,也是栗海洋或者委辦主任丁自貴打電話。

讓李懷德親自打來電話的原因,自然是消息特別的突出和震撼。

但李學武並沒有表現出訝然或者震驚的神色,好像全在他的算計之中似的。

可從今天白天開始,一直到這條消息的發酵,從上面傳下來,到李懷德,再到李學武這一層,說不得今晚要有多少人睡不著覺了。

消息還不是今天的,其實昨天就已經成文下發了,只是文件太過於重要,沒有立即往下傳罷了。

李學武放好電話,看了一眼僵在那裡的秦京茹和站在梯子上看著這邊的韓建昆。

他挑了挑眉毛,隨後微微一笑,道:「差不多就行了,有空明天再收拾,早點回家,早點休息」。

「那個……」

秦京茹眨了眨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可見李學武望過來,又憋了回去。

不是李學武的眼神嚇人,而是她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她也是實在不理解剛剛電話裡說的消息是為什麼,只是莫名的恐慌和驚懼。

李學武緩緩點頭,安慰道:「不要胡思亂想,跟你們沒有關係,好好做事」。

「行了」

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放下手裡的書站起身,給兩人揮了揮手,道:「回家吧,都累了一天了」。

送走了韓建昆和秦京茹夫妻兩個,李學武去洗了澡,換了身睡衣,這才進了裡屋。

床頭燈亮著,燈光不是很刺眼,但並不適合看書。

顧寧很清楚孕期身體的重要性,並沒有任性。

但李學武進屋的時候她是醒著的。

「怎麼還沒睡?」

李學武看了看小床上的李姝,給她蓋了被子,這才摸著被子上了床。

顧寧有些慵懶地側了側頭,看著李學武問道:「怎麼了?」

「你聽見了?」

李學武好笑地給她理了理臉上散亂的頭髮,說道:「沒事,工作業務」。

顧寧才不信他的話,嘴角抿了抿,目光有些無力,但依舊固執地看著他。

李學武長舒了一口氣,躺下身子,望著天花板說道:「風雲變換,寒風更加凜冽了」。

顧寧扭過頭伸手關了燈,但轉回身正面對著李學武,反正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倒想聽聽這風怎麼冷了。

李學武其實不想說,說了也毫無意義,尤其是他還借了這股東風。

剛剛李懷德給他打電話,語氣裡帶著慌張和緊迫,要被嚇死了似的。

能不怕嘛,他自己就是接著大學習活動掌握軋鋼廠的主動權。

當初軋鋼廠內部風颳的多厲害,出了多少問題,有多少人因為這個受波及。

現在又來了一撥,還是更厲害的,他都能想到李懷德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不是想到當初工作小組給他帶來的麻煩和壓力了。

電話裡李懷德一再強調,要求李學武對軋鋼廠內部的穩定和安全要嚴抓死管,絕對不能給別人插手的機會和藉口。

甚至他都有說給李學武,必要時可以使用雷霆手段。

李學武當然不會聽他的,老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這個時候穩定是必要的,外鬆內緊才是安全保衛的常態。

真要搞監察,那廠裡現在的穩定必然會快速的土崩瓦解。

就算監察部門和權利被李懷德塞到了他的手裡,他也不會輕易使用的。

自古搞這些下三濫手段的人就沒有好下場。

錦衣衛自創立以來,只有一個指揮使得了善終,原因自然不必說。

尿壺理論被解釋的再清楚不過,李學武從來沒想過把路走窄了。

現在你看老李很慌張,李學武真照著他的話去做,這段時間終究會過去,到時候手握安全和監察能力的李學武就會成為他心裡的刺了。

所以該解決問題解決問題,發昏當不了死,更耽誤不了睡覺。

至於說李懷德的擔憂,全在李學武的算計和預測之內。

不僅僅是現在,不僅僅是李懷德,該擔憂,該範疇的人多了去了。

老李拿他當槍桿子使這件事不成立,他拿老李當尿壺還差不多。

——

週日早晨,秦京

茹得空收拾了樓上的房間,說了周姐離開時還把屋子打掃了。

李學武聽著她說,又想到上週帶著孩子來京城公幹的周亞梅。

他工作有些忙,對方也是忙著招工的事,只有早晚能見的著,說不上幾句話。

周亞梅並沒有故意躲著他,更沒有在顧寧面前表現的意思,說話辦事也能看得出真心實意。

李學武是週日晚上到家的,同她有了一次較為深切的交談,主要是工作上的。

在使用周常利這個人上面,他也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周亞梅倒是沒在意周常利的主動和活躍,她是搞心理學的,拿捏這樣的小青年還真不是問題。

周常利其實也不用他提點,更不用周亞梅給他立規矩,只是這次回來,便給他上了許多堂課,真有回爐重造的意味。

在京城這一週,周常利積極配合周亞梅的工作,主動引薦和招錄了不少好苗子。

這一週時間,於麗也充分支持他們的工作,尤其是那天晚上的聚會,以俱樂部的名義幫周常利報銷了。

似是他這樣的年輕人,就算是在外面再能賺錢,又有多少是能攢得下的。

恐怕這一次回來,周常利的兜會被掏的比臉都乾淨。

李學武在的那天就給於麗說了,不能給他臉,更不能讓他吃了虧。

給單位辦事,即便是他的面子,也不能讓他往裡搭錢。

到時候是他招人,還是單位招人?

周常利經過門前打鬥那一件事,也明白了不少,做事有所收斂。

更讓他受教訓的是,這一次回來後藉著金盆洗手的機會,看清了四九城江湖裡的亂象。

他從圈裡跳到了圈外,更清楚地知道了頑主們其實就是犯錯,真追究起來,都不是小事。

這些人的未來是沒有出路的,甭說他們不願意跟著自己走,就是願意,他也不想帶著這些人走。

頑主們現在鬧的都當是玩,可以後就是命。

趙老四聽說他去了北海冰場,還以為他留戀京城呢,想要寬慰他大丈夫志在四方。

其實周常利一點都不留戀這裡的時光,這裡已經沒有他的江湖了。

要說風光,那也是曾經的,是虛無的,不切實際沒有未來的。

他也是十七八的大小夥子了,現在必須得像個男人一樣活著。

於麗給他報銷了宴請的費用,他沒有說什麼便收下了,就像在門口他也講明白了,他是在給誰做事,吃誰的飯。

委屈嗎?

可能吧!

不過當他把三百塊錢交給他爸的時候,老父親驚訝和慌張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

「拿著吧,我工資」

就這麼一句話,周常利說的理直氣壯,從未有過的自信和自豪。

他爸怕這錢來路不正,可他更怕父親不信他浪子回頭。

所以,什麼委屈和自尊,在面對家人時,這一刻都值得。

周亞梅知道他家裡的情況,本是決定自己帶著孩子先回鋼城,讓周常利多休幾天的。

畢竟就要過年了,她要把父母接到家裡去過年,周常利可是背井離家去工作的。

周常利拒絕了她的好意,堅持跟她一起走,北上回單位。

他很清楚,京城就是個旋渦,這裡沒有他的位置,更沒有他的生活。

再待下去,他難免的要被捲進來,到時候有死無生。

趙老四那麼混的人,現在都帶著弟弟搬到大宅門房裡住了,你當他是貪圖虛榮?

誰都不清楚,其實趙老四對這些事的嗅覺最為靈敏。

據他介紹,今年開始,也就是從這個月月初起,每天都有蜂群一般的「黃衣服」聚集在大廣場。

他們像沒頭的群氓,發洩憤怒,傳佈消息,從黎明到黃昏,經日不散。

你別看趙老四閉門讀《論語》但他耳朵沒聾,江湖上的事他都門兒清。

那些黃衣服裡尤其以趙衛東這樣的人為例,急於借風上位,卻又被撤了梯子。

你想吧,上週在俱樂部門口那一架打的,是簡單的因為姑娘嗎?

當然不,是頑主們休養生息,開始復甦了。

自從四條江湖規矩定下,頑主們基本上看清了自己未來的路,也知道了當前的形勢。

這些人基本上以地域為界,以有名望的頑主為核心,自發組成後來的一個個「碼頭」,並開始了彼此之間的兼併和衝突。

換個方向看,去年五月份表現最為積極的那些菁英子弟們,現在卻落了個什麼地步。

被愚弄、被壓制甚至被打散和處理,想想賴一德干了啥,他想要幹啥。

現在是不是都明白了。

他是要報復啊,報復那些欺騙和利用了他們年輕無知的人。

當初有多麼的瘋狂和追捧,有多麼的激動和興奮,現在就有多麼失望和悔恨。

賴一德當然是走了極端的,但他也代表了這一類人想要做卻沒準備好怎麼做的事。

趙衛東和衛國這類老兵其實都是這一類人,他們都被耍了,現在都忙活著自己的未來,沒工夫搭理頑主們。

江湖有兩派,一派不玩了,自己出了問題,沒心思爭這些虛無漂釀的東西。

那剩下的另一派沒了敵人,會更團結?

當然不是,這些頑主們以德勝門為中心的北城地區碼頭密集,加之歷史恩怨,矛盾尤為劇烈。

在這一狹窄的地區,就有德內、德外、後海、什剎海幾個大的頑主。

如果加上週邊的新街口、西直門、太平湖、外館和地A門等,可謂屌毛四起,群「熊」並立。

也就是去年八月份小崽子打流氓的餘威尚在,頑主們羽翼未豐、群龍無首。

現在看雙方基本相安無事,各玩各的。

但是,今年註定要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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