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55章 癩蛤蟆找青蛙

 

他們要兼顧優雅與實際,所以招待地點並沒有放在外事館,而是選擇了地理位置優越,場地更大,屬性更為方便的紅星國際飯店。

 

這裡不僅僅經常有外事館的人光顧,就連在京工作的外商和記者也經常來品嚐美食,喝下午茶。

 

所以,選定這裡招待,更代表了聖塔雅集團在商言商的謹慎態度。

 

至少李懷德就覺得很合適,也是他願意來參加宴會的根本原因。

 

如果真要在外事館舉辦招待酒會,他一定不會出席的,只請程開元帶著李學武過去就是了。

 

這個時間點,萬萬不能把紅線意識模糊掉,是要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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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您,李主任——”

 

作為招待方,聖塔雅集團副總裁威廉·羅賓就站在國際飯店門前。

 

一等紅星廠的車隊停穩,李懷德以及其他廠領導走下車,對方便同外事館經濟專員阿芒迪娜一起迎了上來,主動與紅星廠領導握手問好。

 

李懷德在翻譯的幫助下,微笑著與對方寒暄。

 

李學武站在程開元的身後,微笑著用法語同阿芒迪娜多聊了幾句。

 

對方很是熱情地感激了紅星廠給予聖塔雅集團的幫助,允許他們在這裡舉辦招待酒宴。

 

李學武的回答也很巧妙,並未勾連外事館的關係,而是強調了紅星廠與聖塔雅集團之間的友好合作關係。

 

他很清楚,這一次的試探,不僅僅是聖塔雅集團的試探,也是法國外事館的試探,具體目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作為經常與外商溝通,又經常跟外事部打交道的李學武來說,謹言慎行,不失為一個好原則。

 

還是那句話,在商言商,別扯上其他的關聯,太危險了。

 

“嗨,李,歡迎您的到來。”

 

走進國際飯店,來到宴會廳,便見聖塔雅集團總裁香塔爾帶著一箇中年禿頂男人走了過來,熱情招呼著。

 

李懷德對於她的熱情實在是有些敬謝不敏,這法國娘們太隨便了吧?

 

這身邊站著的男人,看著與她的關係很親密,那必然是她爺們了?

 

怎麼當著她爺們的面,用車燈頂撞自己呢,也不怕自己扛旗?

 

香塔爾的熱情著實嚇了李懷德一跳,在跟對方擁抱的時候,尷尬的表情溢於言表,看她爺們的眼神都不好了:你就是這麼管你娘們的?

 

“嗨——李,歡迎——”

 

香塔爾這一次不是在招呼李懷德,而是李學武。

 

兩人算是見過幾次了,她表現的熱情一些李學武也無所謂。

 

只是她有點厚此薄彼了,帶球裝了李懷德,但到了程開元和李學武這裡,就只剩下握手了。

 

張松英就站在寒暄的團隊外面,看到這幅場景,嘴角都要撇上天了。

 

呵呵——心機婊——

 

確實,這不算什麼陰謀,連陽謀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個小心機。

 

不公平的招待才能凸顯目標客人的非凡,法國佬的老傳統了。

 

無論是英國還是美國的貴婦,在鍍金時代玩的都是這一套。

 

也就是時代變化太快,沒給她們太多發揮的餘地,否則西方世界早就被這些不安分的娘們給禍禍了。

 

當然了,後世這些娘們也沒消停,以另外一種形式開始禍禍人了。

 

那拳打的,那叫一個地地道道。

 

“這是我的丈夫阿蘭·阿德里安,他是外事館的參贊。”

 

香塔爾主動介紹了身邊的男人,也就是在李懷德眼中謝頂了,隱隱戴著一頂大草原一般帽子的男人。

 

老李還是見識的太少了,法國很早就有情人傳統了,現在也是一樣。

 

在他們看來,貞操就像床底下的尿壺,用到時候提起來,不用的時候用腳踢開。

 

當然,踢開的動作不能太大,小心撒一地噁心人。

 

所以,就算是擁有情人,他們也會選擇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也就是不能輕易地離婚,至少不能因為情人而離婚。

 

只要滿足這個條件,那大家對桌子底下的爛糟事都選擇視而不見。

 

甚至會在私下裡的聚會上當做一種談資來炫耀。

 

當然,不能當著對方的另一半來炫耀,那是在故意搞事情。

 

你看小鬼咂當年學西方文化,就把這一套學習的很有選擇性。

 

男人負責上班賺錢,女人在家負責家務,男人要在午夜之前回來,只能說明自己的男人不受待見,沒有前途,連同事聚會都不帶他玩。

 

似是和同事老闆一起去居酒屋或者泡泡浴一類的,更是說明男人受尊重,受歡迎,受愛戴。

 

男人在事業上越進步,她們在家裡的生存條件越穩固。

 

當然,對於女人來說,把家照顧好的同時,也可以出去放鬆。

 

這就是畸形的,沒有自主歷史文化傳承的民族的悲哀。

 

民族自信心不是誇誇其談的口號,是影響一代人的重要因素。

 

香塔爾的丈夫阿蘭似乎對她的介紹並不是很滿意。

 

尤其是對方點出外事館參贊身份的時候,很怕被紅星廠佔便宜似的。

 

李學武的眉毛一挑,看向了站在一邊的瑪姬·羅曼。

 

瑪姬同樣很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有些俏皮可愛。

 

其實在正式場合,她不應該這樣的,至少在外人面前,總要站在同胞的那一方,屁股決定腦袋嘛。

 

但很顯然,這娘們的屁股不僅僅是歪的,還七扭八扭的燒極了。

 

當然了,她的這個表情是給李學武看向她時的回應,兩人的目光交流很短暫,但很有趣味性。

 

她也只是一瞬間的失態,隨後便禮貌的像朵白蓮花了。

 

李懷德其實對阿蘭的身份沒有什麼覬覦之心,甚至在他的眼裡,這位綠哥還是個大麻煩。

 

從他與對方短暫的寒暄以及近乎於蜻蜓點水般的握手就看得出來。

 

這速度堪比後世那位有潔癖的西方小王子,你能碰到我算你贏。

 

所以,門口的寒暄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紅星廠的幹部們作為主要客人,是最後一個到達飯店的。

 

先前招待的其他外事人員和記者,以及外商代表等,早已經入場。

 

宴會的形式很別緻,就在香塔爾夫婦的陪同下,李懷德帶著紅星廠一行人走入會場,便被這裡的佈置驚喜了不止一次。

 

舞臺被擴充,一隻西方樂隊正在準備著,等待開始演奏的命令。

 

而臺下佈置了中式的餐桌,但搭配的是西方自助式的冷餐模式。

 

有點不倫不類,但在這個時候還算是比較時髦的。

 

至少李學武並沒有從李懷德的表情上看到有任何不滿的地方。

 

也許老李把這些人當成了不懂禮儀,或者沒有教養的雜碎了。

 

在香塔爾的邀請下,李懷德微笑著與在場的來賓頻頻點頭致意。

 

又在阿蘭的邀請下坐到了前排的位置,準備傾聽這場音樂會。

 

嗯——怎麼說呢,李學武自己還是很少看到這種佈置的。

 

在西方人的眼裡,音樂會是高雅的,應該坐在維也納的音樂廳裡欣賞,而不是像內地聽相聲這般邊喝茶,吃著糕點,邊欣賞藝術。

 

也許這就是東西方文化對藝術認知的差別。

 

文藝工作者在解放以前都不是很高尚的職業,甚至被稱為下九流。

 

那麼坐著聽,慢慢吃,慢慢喝地欣賞,叫好或者謾罵,都是大爺賞你一口飯吃,你敢狂什麼?

 

西方不是這樣,倒不是說他們那邊的文藝工作者地位有多高。

 

其實都差不多,只是觀眾在心態和追求上有所差別。

 

咱們更加的直白和豪放,玩就是玩,別來那些有的沒的。

 

用通俗一點的話來形容就是別夾著。

 

西方的觀眾在欣賞藝術的時候,就有點夾著了。

 

包括參加音樂會或者歌舞劇表演的時候,甚至要注重自己的穿著。

 

不是正常的那種注重,是有點變態的,要比較,又不能太出風頭。

 

他們不是去看錶演的,更像是一種走秀,顯示自己能夠欣賞藝術的素養,以及展露自己修養的手段。

 

所以從藝術表演到觀眾,他們都做不到咱們的這種純粹。

 

梅先生唱戲,他要唱不好,茶杯都能砸臉上去。

 

所以國粹不是白叫的,那是人家用畢生的藝術生命成就的。

 

西方呢?

 

無論音樂還是戲劇,那都是上層人的遊戲,跟普通老百姓沒有關係。

 

這才是藝術傳播的根本差距。

 

所以有的人就覺得拉小提琴高雅,拉二胡低俗。

 

因為小提琴是在音樂廳裡演奏,二胡是在街邊賣唱。

 

但在李學武的認知中,他並沒有給音樂定義高雅和庸俗。

 

能感動他的音樂就是喜歡的,感動不了他的,就是噪音。

 

好在是這一場音樂會很成功,至少李學武能聽得出來,這支樂隊的演奏功底還是很紮實的。

 

有人說李學武不懂音樂,如何評判對方演奏的好壞呢?

 

不用懂,你買貴一點的票去音樂廳裡聽聽就知道了,音樂沒有選擇聽眾,是演奏音樂的人選擇了聽眾。

 

這世上哪有高雅和庸俗之分啊,林黛玉放屁你說是高雅還是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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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外兩口子的關係這麼亂嗎?”

 

音樂會圓滿結束,眾人熱情地鼓掌,給來表演的樂隊送上讚揚。

 

而在臺上的大幕合攏後,宴會現場便開始了最為核心的環節。

 

李學武擺手制止了要幫李懷德取食物的慄海洋,悄聲在李懷德的耳邊說了些什麼,兩人便一起起身了。

 

程開元見他們如此,便也用眼神示意了張士誠不用過來。

 

站在餐檯邊上,李學武小聲給兩人解釋了一下。

 

既然擺的是自助冷餐,那就不要搞服務這一套,否則會讓對方閒話。

 

主要是東西方文化的碰撞,這算是對方在這場宴會擺的一個坑。

 

你不是說社會制度更先進嘛,那為什麼你們的管理者連吃飯都要人伺候呢,這跟一百年前有什麼區別。

 

其實這就是吹毛求疵,沒見法國的餐廳都是自己去後廚炒菜端盤子的,還不是有專門的服務員嘛。

 

當然了,既然表明了這是一場自助冷餐招待宴會,那就得按照這個規矩來,別在這個事情上較真。

 

李懷德準是在心裡彆扭這種吃飯的方式了,所以才問出了這一句。

 

他目光示意了正端著酒杯遊走於人群裡的阿蘭夫婦,嘴角一撇,道:“怎麼看怎麼不是正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