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73章 送去靶場聽響

 

所以抓到了最後的兇手她都沒有高興地笑出來,聽了李學武一句關心,一句誇獎,已經嘴角壓不住笑意了。

 

再有,李學武的信任和指導,讓她感受到了組織的關愛和培養。

 

這一刻心裡暖呼呼的,臉上也紅彤彤的。

 

說是保衛科長,說是紀律部門的女漢子,其實她也是個可愛的姑娘。

 

兩人到了審訊室門口,正聽見外號叫老虎的那人在大放厥詞。

 

“別跟我來這套,嚇唬誰呢!”

 

老虎的雙手已經上了銬子,這會兒面對審訊人員,竟然雙手握拳,狠狠地捶了小桌板。

 

哐當——!

 

他兇狠地盯著審訊人員,囂張地吼道:“要問就去問那些沒卵子的去,老子什麼都不會說的!”

 

李學武聽見這話,手習慣地就去摸後腰,卻見右手邊的周瑤已經動了。

 

這可愛的姑娘沒了剛剛的嬌羞,隨手摸了窗臺上修窗子落下的鉗子,推開門就走了進去。

 

“老虎是吧——”

 

周瑤根本沒有給對方反應的時間,走到審訊椅跟前,背後掐著的鉗子一把就叨住了老虎的手指頭。

 

“啊——啊——!”

 

老虎不是虎,就算真的是老虎,也嗆不住這麼收拾啊。

 

俗話講,十指連心,你試試用鉗子夾自己的手指頭是啥滋味。

 

甭說老虎這樣的,就是特麼鐵人也受不了啊。

 

審訊室裡跟殺豬了似的,吵得李學武耳朵嗡嗡的。

 

你就說,拿著叉子扎人的是不是他,在樓上拒捕放槍的是不是他,在審訊室裡對著審訊人員放狠話的是不是他。

 

是他,是他,就是他!

 

這會兒疼的嗷嗷叫的也是他。

 

周瑤能有多大的利器,無非就是兩隻手用力,使勁捏著手裡的鉗子罷了。

 

審訊人員的搭配很合理,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同志,一個剛參加工作的新同志,算是老帶新。

 

可無論是老同志,還是新同志,都不止一次地聽周科長強調過,要依法辦案,講究方式方法,多應用心理學。

 

保衛科上上下下,有哪個不學習《犯罪心理學》,現在都講究一個用心辦案,用技巧辦案。

 

怎麼到周科長這……她自己怎麼就……就成了這樣……

 

甭說新同志看著驚訝,就是那位老同志看著都有些震驚。

 

這手段,這狠厲,這心態……妥妥的刑偵專家啊!

 

周瑤見老虎疼的喊不出聲了,這才鬆開了手裡的鉗子。

 

轉頭對著兩人命令道:“不要留情面,跟這種人講什麼道理!”

 

“要麼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要麼把他十根手指給我捏碎了!”

 

她將手裡的鉗子丟在了審訊桌上,轉過頭不屑地瞥了一眼疼麻了的老虎,道:“放心,我們廠醫院對骨科特別有經驗,多碎的骨頭渣子都能給你挑出來。”

 

“但你也掂量掂量你自己個,有幾斤幾兩的骨頭可供我敲的。”

 

說完,也不理會老同志的敬禮,丟下一句兩點前要結果,便出去了。

 

“這種小癟三也敢來這充大個兒耍威風,真是活人慣的——”

 

走廊上,周瑤看著領導意味深長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好的在領導面前是個可愛的姑娘來著,剛剛的表現有一點點不淑女了。

 

真是的,都怪那個叫老虎的,等回頭非給他拔牙不可。

 

“領導,挺晚的了——”

 

走到另一間審訊室門前,見李學武跟了過來。

 

周瑤咳嗽了一聲,提議道:“要不我們這邊先審著,您先回家或者回樓上先休息,等我們……”

 

“先看看再說吧——”

 

李學武示意了審訊室,點頭道:“我得見見這位‘老朋友’了,否則他也會很遺憾吧。”

 

——

 

保衛科的審訊室是當初拿到這座辦公樓以後,在進駐前就改建好了的。

 

有區別於原來的,也就是大門對面的那棟老辦公樓,這裡更加的專業。

 

有李學武的設計和佈局,這裡的羈押室和審訊室搞的分局的人來了都很羨慕。

 

羈押室不再是原來的大通鋪、鐵架子床,而是什麼都沒有。

 

空蕩蕩的屋子,頂棚高,沒有窗,不過地下埋了熱源。

 

羈押室有明暗兩種,明的有一整面的鐵欄杆,隨時都能看見裡面的情況。

 

暗的很小很宅,雖然不至於像禁閉室那樣憋屈,可也不怎麼寬敞。

 

裡面有一套鋼製的洗漱臺和蹲便,全在鐵窗的觀察範圍之內。

 

倒是明的沒有這種配置,更寬敞,適合短暫羈押,用於處理違法行為較輕的人員。

 

審訊室就有些門道了,學習後世的先進經驗,除了沒有攝像頭,其他的什麼都有了。

 

衛國應該是聽見了門口的說話聲,當李學武和周瑤走進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這邊,連審訊人員的問話都不管不顧。

 

“瞅什麼!”

 

治安員沒好氣地嚇唬了衛國一句,隨後給兩位領導打招呼。

 

周瑤點點頭,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工作。

 

李學武走進審訊室,眼睛便一直打量著衛國,沒注意治安員的招呼。

 

看得出來,周瑤對衛國還是很重視的,兩名審訊人員都是有經驗的老同志了,是要儘快攻克衛國,讓他交代。

 

“很意外?”李學武跟衛國對視了幾秒鐘,這才開口問道:“當你選擇紅星廠下手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一天了吧。”

 

衛國臉上的肌肉抖了抖,看樣子是想要說些什麼,只是不知道是沒想好,還是沒準備好,話並沒有說出口。

 

“現在呢?沒什麼想說的嗎?”

 

李學武站在了審訊椅前面,俯視著衛國問道:“或者說,你連承認錯誤,向遇害者懺悔的膽量都沒有了?”

 

“我並不後悔——”

 

他的話音剛落,衛國便講了出來,他微微昂著脖子,努力抬起頭看著李學武說道:“走到這一步,算我倒黴。”

 

“哦,這麼說是我們幸運了?”

 

李學武輕笑一聲,看著他微微搖頭道:“你知道嗎?對於抓不抓得著你,我一點都沒有懷疑和緊張。”

 

“你就像如來佛手裡的孫猴子,怎麼折騰,都逃不出那個圈。”

 

他面露嘲諷地看著衛國問道:“你知道我說的圈是什麼意思嗎?”

 

衛國盯著他不說話,但壓抑的表情和緊緊抿著的嘴角還是將他此時此刻複雜的心境暴露無遺。

 

“你跟你哥一樣,永遠都不知道,看不懂,想不明白——”

 

李學武接過周瑤搬來的椅子,就坐在了衛國的斜對面。

 

這是他習慣的審訊位置,除非是由他來負責正式的審訊,否則李學武不願意正對著犯罪分子。

 

換一個角度去看他們,換一個角度去了解他們,是李學武研究心理學的方式方法。

 

這會兒,就在衛國表情微微變化的時候,李學武好整以暇地坐了下來,疊起右腿,語氣不疾不徐地用雙手比劃著說道:“就這麼大的圈子——”

 

“你想說什麼?”

 

衛國心裡早就在想他哥了,沒辦法不想,一看見李學武就會想。

 

當初他哥的第一個女人,現在的這個女人……他們哥倆有很複雜的關係。

 

當然了,你要說同道中人就有些直白了,要不說同杆共窟?有福同享?

 

“知道我是怎麼判斷你沒有逃出城的嗎?”

 

李學武點了點他,自信地說道:“你很聰明,很喜歡耍小聰明。”

 

“當然了,這不怪你,你跟你哥一樣,都是跟你父母學的。”

 

“好——”

 

就在衛國想要開口反駁的時候,李學武按了按手掌,微微點頭說道:“咱們不討論你父母的教育問題,咱們就說說這個案子。”

 

“你覺得是自己倒黴,我看到的和聽到的,其實是不甘心和懊惱吧?”

 

他手指指了指隔壁,眉毛抬了抬問道:“你當時也覺得隔壁那個是大傻嗶吧?”

 

“……”

 

衛國無言以對,他不知道李學武是聽誰說的,或者能看出什麼來。

 

他眼眸低垂,不再跟李學武對視,而是糾結地搓著手指,一言不發。

 

“劉滿山交代的很徹底,特別徹底,從頭到尾——”

 

李學武手在面前一劃而過,形容道:“從你回來以後,得勢得失,眼氣李援朝的摩托車,到他開出來的汽車。”

 

“你可能不知道吧,他開的那臺汽車其實是俱樂部的車。”

 

“我知道——”

 

衛國語氣低沉地說道:“他就是個裝嗶分子,沒什麼能水。”

 

“嗯嗯,我跟你的觀點基本上一致。”

 

李學武認同地點點頭,不過毫不留情面地繼續說道:“其實在我眼裡,你們這些頑主也好,老兵也罷,都是一樣的人。”

 

“對,就是你剛剛用到的這個詞,裝嗶分子,很貼切。”

 

就在衛國抬起頭看過來的時候,他點了點對方,不留情面地揭穿了對方的虛偽和強裝鎮定。

 

“他開車是為了裝嗶,你搶車是為了什麼?”

 

李學武微微探了探身子,盯著衛國的眼睛問道:“想試試我們保衛科的實力啊?”

 

“不是一樣嘛,就想在圈子裡爭個面子,讓人家也誇你一句牛嗶嘛——”

 

他眉毛一挑,問道:“可你知道,就因為你耍牛嗶,有四個家庭失去了頂樑柱啊。”

 

“你也是有爹媽的,當他們的爹媽聽著自己兒子的死訊是什麼心情?”

 

李學武點了點他,問道:“你再想想,妻子聽見丈夫的死訊,孩子聽見父親的死訊,又是什麼心情。”

 

“司機是老虎殺的,對吧?”

 

他坐直了身子,看著衛國繼續講道:“他叫王玉華,今年26歲,有一個閨女,才三歲,這麼大。”

 

用手在自己膝蓋旁比劃了一下,李學武的語氣依舊是那麼的平和,但目光裡已經銳利非常。

 

“我不想評價你們所謂的老兵圈子,或者畫地為牢的低級趣味。”

 

他手就在膝蓋旁比劃著,衛國的目光就那麼看著。

 

好像李學武比劃的那隻手底下,正有一個小姑娘哭泣著要爸爸。

 

“我就想問問你,你到底是個正常的人,還是個人語不懂的禽獸。”

 

衛國沉默著,目光低落,不敢再看李學武的手,更不敢抬起頭去看李學武的眼睛。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有些粗,肩膀都塌了下來,好像有千斤重擔壓了下來。

 

“咱們之間是沒有私仇的,但有點你也知道,我也知道,上不得檯面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