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97章 他太不應該了

“二哥?您好像並不驚訝?”

 姬毓秀在介紹了局裡的情況,以及現在的治安情況,疑惑地看著李學武。

 “還是說,您早就知道會出現……”

 “我是人,不是神——”

 李學武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鄭局那邊怎麼說?”

 “只是要求做好應急預案……”

 姬毓秀有些遲疑地介紹道:“全局都在為這件事做準備,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

 “嗯,廠裡也是一樣。”

 李學武嘆了一口氣,說道:“非常時期,束手束腳,不得已而為之啊。”

 “你年齡和資歷都不算足夠豐富,這種事就不要往前奔了。”

 “是,二哥,我明白的。”

 姬毓秀聽二哥對自己的評價自然很能理解。

 “只是工作中難免的,要遇到這些問題,我有些拿不準,所以想跟您請教。”

 “自家人,我不會瞞著你。”

 李學武緩緩點頭,接了顧寧遞過來的茶杯,問道:“孩子睡下了?”

 “嗯,媽和京茹在樓上。”

 顧寧點頭,輕聲應了一句後默默地坐在了李學武的身邊。

 她自然是不會主動攙和這種事的,就連單位裡的思想教育活動,都是能避則避,能躲則躲。

 實在躲不過去了,要寫什麼材料,都是帶回家來,由李學武捉筆添詞,定下基調後再寫。

 對時局和形勢的把控,家裡人一致認為李學武有著足夠多的經驗和長遠的目光。

 就連遠在金陵的父親都難掩對他的欣賞和重視,這是顧寧一直以來為之依靠的。

 李學武在京城一步一個腳印,用實際行動和工作成績打動了上面的領導。

 更是在系統內部留下了幹才的名聲,著實讓遠在金陵的父母為之驕傲。

 你要說思想政治,恐怕沒有人能比李學武更先進了,他把自己弄的都沒法出國了。

 看他現在胸口上只有一枚像章,但只要出席重要場合,那一小片用戰功和勞動換來的成績,足以為他抵擋子彈,為全家遮風擋雨。

 父親去金陵,就是得了李學武的建議。

 在隨後的幾次風波中,李學武更是能夠提前預判,把消息及時地送到母親手裡。

 或是寫家信,或是打電話,聊著家常和瑣碎就把事情說了,提醒了。

 當然了,顧寧看過那些信,只覺得比平常囉嗦,左一句風大注意身體,右一句潮溼注意風寒。

 她不懂這些話都代表了什麼含義,但父母對他的關心更多,對他更為倚重和關注。

 所以,顧寧很尊重李學武在專業領域的意見和建議。

 至少是在她看來,思想、政治、形勢等等,李學武在自己和他的家裡絕對有話語權。

 既然李學武能夠照顧自己家,自己的家人,那她又怎麼能讓他一個坐在這同姬毓秀談話呢。

 夫妻同心,相濡以沫,休慼相關。

 姬毓秀是李學才的對象,也就是她未來的妯娌,這就叫休慼相關。

 飯後要談正經事,她即便不發表意見,就坐在這裡,也能讓姬毓秀感受到她的重視。

 當然,也能讓李學武感受到她對他家人的重視。

 這些道理她懂得,還是同李學武日積月累的相處,母親不厭其煩的耳提面命。

 總算是在有了孩子以後,與李學武家人相處,更好的生活和工作環境以後,才有了耐心和決心,走出自己的世界,去看這些問題,想這些問題。

 只要有李學武在身邊,她可以有絕對的信心去思考,去感悟,去成長。

 所以,她在工作中時常會聽到別人在背後議論,或者當面談話中的別有深意,意有所指。

 有人會說是擁有深厚背景的她成就了李學武。

 其實她更想說,李學武也成就了她。

 夫妻本不就是互相成就,互相依存嘛。

 所以才有那句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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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收到了一些消息和情報,”姬毓秀有些擔憂地介紹道:“有人想要對我們不利。”

 “誰?對分局?”

 李學武眉毛一挑,隨即瞭然地抬起頭,說道:“是八月七號公開講話的那位引起的吧?”

 “做好應急預案,加強防備是對的。”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了想,這才說道:“不過也不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對方的目標不是你們,而是這個系統,是這個系統內更深層次的人。”

 “二哥——”

 姬毓秀被他的話嚇的有些愣神,同時目光中的茫然也顯露了她的內心。

 “我還是沒聽懂您的意思,您是說這件事會波及到……?”

 “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

 李學武放下手裡的茶杯,點了點她,提醒道:“無欲則剛。”

 “只要你無所欲、無所求,也就無所謂,懂了嗎?”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姬毓秀的問題,更沒有肯定她的猜測。

 因為無論她怎麼猜,認知的侷限性也會限制她的思維,根本堪不透迷霧和虛妄。

 只有站在歷史以外的角度,縱覽全局看這些問題,才能看清問題的本質。

 但這種本質對身處目前環境的李學武來說,之於任何人,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你站在時間的角度愚弄歷史,歷史也會被時間調整愚弄你。

 所以,李學武始終保持著旁觀者清的態度,小心駛得萬年船。

 對於姬毓秀所提出的問題和猜測,他想了想,把他在廠裡的佈置說了一下。

 “我們廠屬於工業體系,重點工作和主要矛盾與分局這種強力部門不盡相同。”

 “所以,我們不能像分局那樣做應急動員,更不能大張旗鼓地做應急預案。”

 “但相關的預案和準備我們早就有了討論和佈置,以應對多種形式下的特殊情況。”

 “包括廠護衛隊、保衛科、民兵連等等有效的強力基幹維護廠區和職工的穩定。”

 “築起堤壩的同時,也要充分考慮到宣傳和思想教育在工作中的重要性,要充分協調……”

 他講這些話好像是南轅北轍,風馬牛不相及。

 但只看姬毓秀微微皺眉沉思的表情就能知道,她應該是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歷史的進程是由無數人共同推進和書寫的,”李學武輕聲說道:“非人力所能干預和影響,否則就是螳臂當車,自不量力了。”

 顧寧聽他說的如此直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了他的腿上,提醒他注意一下尺度。

 姬毓秀畢竟還年輕,對事業熱忱和對單位的忠誠,以及對自己本身也有嚴格的要求。

 其實站在客觀和公平的角度來看,是很優秀和先進的表現。

 但她是李學才的對象,是李學武損友姬衛東託付給他的妹子。

 在這個時候,他必須站出來,表達較為個體的態度和思維。

 你可以說他自私,也可以說他功利。

 姬毓秀既然稱呼他為二哥,這些話自然是說給弟妹聽的。

 而不是勸告分局的幹部。

 再說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如果以分局的幹部的身份,姬毓秀也坐不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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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太黑了,你要是不願意住下,那就讓建昆送你。”

 不到八點鐘,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許還有一絲迷茫,但目光裡已經豁然開朗的姬毓秀堅持回去。

 劉茵把孩子交給秦京茹照顧,也從樓上下了來。

 這裡是兒子的家,留客也好,送客也罷,都只能由兒子、兒媳婦開口說話。

 她只在話語間叮囑準兒媳兒注意安全,多去韓家看看。

 現在姬毓秀她哥,姬衛東的媳婦兒韓雅婷還在孃家住呢。

 姬衛東這小子每幾個月都會偷偷地溜回來,看看媳婦和孩子。

 但他的工作比較重要,無論公私,都不得清閒。

 他們家是有房子,但把韓雅婷一個人放在家,就算是僱傭保姆也是不放心的。

 所以,綜合考慮,韓雅婷住在了孃家,姬毓秀這個當姑姑的,經常去看大侄子。

 劉茵是把她當自己閨女看待了,工作上給予不了多少支持,只能在生活上多關心和指導。

 港城到京城的聯繫方式太過於複雜,所以姬毓秀的父母,也就是親家那邊也只見過一次。

 但劉茵和李順一家人對姬毓秀的好,尤其是劉茵這個當婆婆的,對姬毓秀的關愛,就連遠在港城的姬家夫婦都很感激和欣慰。

 雖然沒有電話聯繫,也沒有較為敏感的信件聯繫。

 但姬毓秀每個月都能往家帶一些市面上根本見不到的時髦玩意。

 這些都是姬家夫婦從港城購買,特別叮囑姬衛東通過特殊渠道帶給李家的。

 雖然說是李家娶媳婦,照顧姬毓秀是應該的,但姬毓秀也是他們的閨女。

 能找到這麼貼心和照顧閨女的婆家,遠在港城的他們也是欣慰和高興的。

 以他們家的勢力,真要給閨女找更好的人家那是很容易的。

 但對於閨女的安排,兩人是有共同意見的。

 李家雖然並非豪富,但絕對潛力無限,更有人情味和家的味道。

 這門親事是姬衛東這位長兄做的主,更看重的是李學武的發展。

 李家有四個孩子,都有各自的發展方向。

 老大家自然是紮根學校,立足技術。

 老大兩口子都是有學問,有教育資格的人,工作單位都一樣。

 老二家李學武不用說,顧寧的出身與姬毓秀類似。

 老三李學才雖然還沒畢業,但專業的單一性和家傳也基本確定了他未來的發展方向。

 老四是閨女,受李學武照顧,在紅星廠工作,未來也是不可限量。

 對於姬衛東選擇的這門親事,誰都挑不出錯來,更挑不出意見來。

 可越是這樣,劉茵便越不能讓人家說三道四,哪怕是恭維也不行。

 所以,對姬毓秀的安全和生活多有叮囑。

 李學武和顧寧做哥哥嫂子的,更多的是同齡人的理解和關心。

 顧寧站在她身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很能讓她感受到關心和愛護。

 李學武這位二哥則更有大家長的風範,見她堅持要回家,便安排了車送。

 “黑燈瞎火的,你畢竟是個女同志,就算有槍也不頂用。”

 他擺了擺手,示意了韓建昆說道:“幫她把車子掛在車頂,再去庫房裡搬幾箱我帶回來的那些特產。”

 “太麻煩了,二哥——”

 姬毓秀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又吃又拿的,回家奶還不得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