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文弄沫 作品

第550章 整活老李挺苟的

“小金同志——!”

他叫住了剛剛端菜上來的小金,指了李學武問道:“他剛才說的話你信不信?他說他單純善良——”

“領導——”

小金看得出來,兩位領導是在這開玩笑呢,她哪裡好攙和。

只是鄺處長問她了,她也不好躲過去,瞅了微笑的李副主任點頭道:“我信,李副主任說啥我都信!”

“糊塗——!”

鄺玉生氣的一擺手,道:“去去去,忙你的去吧——”

他故作生氣地抱怨道:“你就是被他給騙了都不知道!”

“領導您慢慢喝啊,我去給您端菜去——”

小金強忍著笑,跟兩人打了招呼這才離開。

李學武則是好笑地推了推面前的烤魚說道:“今天酒就喝到這了,咱們邊吃邊聊吧。”

“要不你給我說說?”

鄺玉生探著腦袋,紅著臉,小聲問道:“你是咋打算的?”

“真的,我保證不說出去——”

他豎起手指保證道:“我對天發誓。”

“你是真喝多了啊——”

李學武撇了撇嘴角,解釋道:“紅星廠是你的還是我的?”

“你得記住一句話,紅星廠好,才是真的好——”

他指了指鄺玉生,又指了指自己,道:“你好,我好,不算好。”

“聯合工業和三產必須在廠管委會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因為什麼?”

李學武看著他強調道:“因為它們是紅星廠工業組成的一部分。”

“它們是在廠管委會的支持和幫助下創建起來的,自然也就由管委會來執行管理和運營。”

“更何況——”

他緩緩點頭,對著鄺玉生說道:“我主持設計的集團化組織結構,我難道不知道兩個工業要整合嗎?”

“鄺處長啊,你小瞧我李學武了啊——”

李學武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眉毛一挑,道:“你就覺得我的追求只有眼巴前這麼一點小小的利益?”

“就能枉顧紅星廠的發展機遇和格局,為了一己之私獨斷專行?”

說完,他一口悶了杯中酒,打了一個酒嗝。

夏日裡的悶熱隨著酒氣和汗水消散一空,又隨著食物的熱量回到身體內,完成了一個補充和循環。

“如果,我是說如果——”

鄺玉生也陪著他喝了最後一杯酒,在放下酒杯後,看著李學武問道:“如果他把兩個工業的整合工作搞砸了呢?你會怎麼辦?”

“誰?誰要搞砸了?”

李學武微微眯起眼睛,問道:“誰敢搞砸了紅星廠的兩個經濟支柱,誰有這個力量和能耐?”

“你覺得他是組織的壞蛋?”

他指了指鄺玉生說道:“他是領導,是你我的同志,團結啊——!”

“如果整合工作真的出現了問題,那我第一個是要找你的!”

李學武認真地看著鄺玉生說道:“你才是負責具體工作的責任人!”

“我特麼——”

鄺玉生剛要反駁,自己怎麼就成了責任人了呢。

可是,一瞬間醉醺醺的頭腦清醒了過來,讓他愣了三秒。

是呀,程開元是主管生產工作的副主任,他才是主管生產管理處的負責人。

真要執行對三產工業和聯合工業的調研,開始研究整合政策,可不就是得由他來牽頭做工作嘛!

這一下午他想到了李懷德,想到了程開元,想到了景玉農,想到了李學武,就是沒想到他自己。

不知不覺間,他成了李學武與廠管委會博弈的重要棋子。

他這是屬於騎驢找驢了,忘了他自己應該負責的業務了。

鄺玉生只想著因為這件事,廠裡權利傾軋,他該何去何從。

而李學武的話點醒了他,他已經不是任人擺佈的棋子了。

這個時候,李學武突然撒手,景玉農出奇的配合,不就是一種博弈的手段嘛。

老李一定是在某個方面做出了妥協和讓步,景玉農和李學武也做出了相應的態度。

順理成章的,老李要打出程開元這張牌。

而李學武怕程開元這張牌嗎?

很顯然,李學武早就把這張牌摸透了,輪到他來上場了。

然後呢?

程開元藉助這一次的機遇,聯合工業和三產工業在集團化的過程中,納入到生產管理處的職權範圍。

也就是說,最直接受影響的,其實是他,是管理處的處長。

程開元看似獲得了兩個重要工業的管理權,但實際上權限的拓展有限,他折騰了這麼半天,還不是在生產管理領域輾轉騰挪嘛。

景玉農呢?

不僅僅完全掌握了津門貿易管理中心,更拿到了聯合儲蓄銀行。

在紅星廠的今天,金融、經濟以及貿易工作的重要性日益提升。

生產工作日漸成為基礎工作,是最難出成績的工作。

兩相對比,是程開元贏了,還是景玉農贏了?

再回過頭來看李學武,他是不是滿盤皆輸?

大錯特錯,李學武是莊家通吃,這本來就是他早就設計好的局。

看似李學武做了所有的工作,也丟了所有的管理,但是!

他的影響已經鋪開了,他也不需要用這種傳統的上下級形勢來捆綁和發展自己的勢力。

大勢所趨,李學武正在做的事,是對紅星廠最有利的事。

那麼,李懷德都得聽他的指揮,從工作安排上就能看得出。

老李再厭煩日程表上繁瑣的工作,可你有見他抱怨過嗎?

他就算把日程往後挪,也不會說這件事他不做了。

連李懷德都要聽他的話,這紅星廠還有什麼他做不到的?

正如他所說的,他需要親手來負責三產工業和聯合工業的整合嗎?

他不需要,因為自己就在這,他站在了比程開元更高的層面來看這件事,本身他就贏了。

反過來,目光短淺,暗自竊喜,猶自擺弄小聰明的程開元從替李懷德打前站,以徵求李懷德的支持,進而發展自己的勢力。

這種做法在李學武與李懷德的合作和博弈中,就像個跳樑小醜,猶不自知。

再說的直白點,老李連李學武這個親自扶持起來,一直支持他配合他的人都信不過,時刻防備著,能就輕易地信了程開元這個二五仔?

這不是開玩笑呢嘛!

“艹,全是特麼套路!”

鄺玉生把酒杯一墩,想清楚了這些要害利弊,頓覺得今天的鬱悶和困惑索然無味,酒特麼白醉了。

為了幾個老銀幣之間的鬥法而困苦,真特麼不值得。

“你什麼時候再進一步?”

鄺玉生吃了一口齁辣的烤魚,看了李學武問道:“今年底?還是明年初?明年初最合適吧?”

他當然有理由這麼問,李學武要斬斷聯合工業,斬斷三產工業,還要斬斷保衛處的工作,不就是脫胎換骨,羽化成仙嘛。

從保衛處一路殺上來,死在他手裡的,折在他手裡的人不計其數。

想要了卻因果,必然要有所捨得,沒有一身刮,怎麼騎上馬啊。

李學武不斷了工業和貿易,不斷了保衛處,他永遠是個保衛幹部。

或者說,他永遠是個投機取巧的年輕保衛幹部。

只有今年年底,最遲明年初,他必須跳出三界外,逃離五行中。

這樣,他在新的工作領域蟄伏一段時間,再出來主持工作,就變得合情合理,合乎自然了。

只是想明白和做出來還是有差距的,鄺玉生都四十多歲了,他什麼看不明白,就算他脾氣再不好吧。

可一想到李學武才二十出頭,就已經想明白了這一點,佈置好了下一步,乃至是下下一步,他就覺得自己虧得慌,當初他怎麼就想不到呢。

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這麼大呢?

你看他現在是處長,組長,李學武是副處長,副組長。

可李學武的組織地位已經超過了他,如果再進一步。

不用如果,李學武捨棄了這麼多,李懷德就是不顧他自己,也得拉李學武上位,否則他工作沒法幹了。

明年年初,二十二歲的處長,在紅星廠各個領域都有絕對影響力的幹部走到前臺來……

他一想到這,就覺得今天這魚做的真酸啊——!

“呵呵——你多吃魚!”

李學武輕笑著示意他多吃點,自己則是接了小金遞過來的湯喝了起來。

“你吃著,我說給你個事,你心裡有個數啊。”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鄺玉生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

“今天分局那邊來協調函,鍋爐車間有三名職工,在前天上午下班後,參與了一起打架事件。”

“鍋爐車間?”

鄺玉生皺著眉頭問道:“我怎麼不知道?特麼的,

“我不管,這是你的事。”

李學武認真地點了點他,提醒道:“分局前期的通報保衛科已經發給你們了,你應該知道咋回事。”

“周瑤跟我說,這裡面應該是有聶小光的影子,但還在調查中。”

“聶副廠長的孩子?”

鄺玉生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放下手裡的筷子問道:“他想幹啥?”

“不知道,保衛科已經成立了專案組,就查打架這件事。”

李學武嚴肅地點了點桌子,道:“你不要覺得打架這件事很稀鬆平常,我告訴你,這裡面不簡單。”

“不僅僅是保衛科在調查,分局也已經展開了行動。”

他提醒道:“李主任的指示,紅星廠以及紅星廠的職工,堅決不允許攪和到這件事裡去。”

“他給我的死命令,誰敢以身試法,堅決不留情面,直接開除。”

“這事我知道了——”

鄺玉生當然聽得出李學武話裡的堅決,開除那些人沒那麼簡單。

要通過勞動部門的同意,還要開工人代表會議。

但這是走正常的程序,如果李學武發了狠,李懷德死命令,那就不一樣了,還有另外一種形式。

那就是嚴格執行保衛紀律管理以及治安條例管理。

嚴格的意思是什麼?

不是按照制度和條例的最高限度執行,而是超出限度來執行。

你說我是工人,我打個架你不能開除我。

那好辦,先抓後判,你說我不能開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