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貴賓
龐雨連道不敢,眨巴一下眼睛仔細看去,面前這位花美男就是大明政壇上著名的閹黨大佬馮銓,雖然名列逆案多年,但在政壇的影響力並不因此而衰落,去年反而因輔助錢謙益翻盤而越發顯赫。
但他的劣勢仍是逆案,一直無法真正的從政不說,名聲也相當不好,求他的人雖多,卻都要暗中行事。包括龐雨今天來,也不敢在通州見面,特別安排在張家灣,從兩岸不同地點分別登船,這樣但從一面跟蹤是無法得知見了誰的,見一面都費盡力氣。
之前暗哨司送過資料,龐雨對馮銓的風格有點心理準備,但方才咋一看見,仍覺得此人比美女還要俊俏,此時隔近了還聞到濃郁的花粉香氣,忍不住仔細看去,正好窗口的光亮從側面斜照過來,光影之間馮銓的面部線條柔和清晰,更顯得眉目如畫,似乎比俊秀子弟還要俊秀。
但再細看一下,大概年齡大了一些,馮銓雖然化了妝打了粉,仍能看出皮膚鬆弛,龐雨自我感覺,馮銓的顏值雖然高,但歲月仍然敗美人,他現在比起自己這個俊秀子弟的顏值還是要略微差那麼一點點,想明白這一點之後,龐雨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位閹黨大佬跟宮中宦官的關係一直很密切,即便入了逆案之後也沒有斷過,而且都是些大太監,特別得宮中的青睞,他的為人處世是主要方面,這種個人風格或許對太監也有獨特吸引力,被打成閹黨倒是實至名歸,至少比阮大鋮要正宗。
因為馮銓目前沒有官職,但有進士的身份,龐雨以國子監生的身份,自稱晚生或者伺教生都可以,把馮銓當做老師輩,稱呼老先生則是因為馮銓當過閣老,老先生可以有兩重含義,從方才馮銓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對龐雨第一印象不錯。
“不敢當老先生誇獎,都是皇上洪福庇佑,中樞運籌得法,換誰家營頭都能立下大功,晚生只是沾了一點氣運,再有馮老先生和來之費心,才僥倖得了這斬將功,晚生銘記於心。”
馮銓哈哈笑了兩聲,伸手讓龐雨坐下,下人提過來一個籃子模樣的東西,把上面厚布揭開,露出一個精美的食盒蓋子,打開蓋子露出裡面的精緻點心,還冒著熱氣。
龐雨見識過阮大鋮的資產之後,對這幫閹黨的土豪程度一點不驚奇,阮大鋮在南京當掮客就已經那麼有錢,馮銓在宮中的關係根深蒂固,京官中要想跟二十四衙門勾連的,很多最終都求到了馮銓門下,比阮大鋮的單價和業務量又高了數倍不止。
“龐將軍萬勿謙遜,東虜兇殘暴虐,數月前某往真定府拜祭盧總督,沿途所見荼毒之慘,實不忍聞也,首惡便是入邊奴酋嶽託,聽聞將軍將其陣斬,不禁夙夜難眠,今日某要代萬千受難百姓,謝過將軍的高義。”
馮銓嚴肅的向龐雨一揖,龐雨連忙避開,兩人互相把馬屁拍完,再客氣一番之後,才各自分主客落座。
剛才馮銓有意無意的提到了盧象升,龐雨等那文士上了茶後對馮銓道,“先生方才提及,還曾去真定拜祭盧都堂,晚生曾與都堂大人在滁州並肩迎戰流寇,雖只是一面,卻如多年至交,未曾想一別便是天人相隔。”
馮銓嘆口氣,扭頭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當日是他的幕友許德士在涿州病發,因之前某帶領紳民捐助軍糧時相識,便投靠到某府中,方得知建鬥殉國,停靈於真定府,某便即刻趕去拜祭,其時遺體放於府城東關,真定巡撫、巡按皆在,卻都說不認得是不是建鬥,因不認定身份,一直無法收殮……”(注1)
說到此處時,馮銓搖搖頭停口不語,按照他說的時間,大概是十二月二十多的樣子,清軍全軍東進橫掃山東,龐雨正被圍困在銅城驛,兵部焦頭爛額,皇帝則對盧象升滿腔怒火,朝中定然是沒人願意理會這件事,張其平和巡按對朝中怎麼給盧象升定性沒有把握,遲遲不認定盧象升戰死,以免引火燒身,遺體也就無法收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