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第八十七章((沒寫到擋刀建議攢到下...)

    棋子?墊腳石?

    太子情緒激烈得渾身都在顫抖,咬牙問:“我們這些皇子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只有霍驚堂才配當他兒子嗎!”

    皇后:“我兒莫傷心,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

    太子:“可我看父皇的意思,似乎不準備掩飾他對霍驚堂的偏心。”

    皇后垂眸,若有所思道:“莫慌,只要一日沒動搖你的儲君之位,你且放寬心就是。若有人敢動你……且看如何!”拍了拍太子的手,頗為慈愛地問:“婉兒最近如何?”

    太子遲疑了下,低頭說道:“挺好的。”

    看破不說破的皇后意味深長地說:“盧知院到底統管兵權,萬一出了事,還得盧知院出面才能調動中央禁軍。”

    太子抬頭:“母后?”

    皇后已然另起話題:“聽聞你和昌平處得還不錯?明兒母后召她入宮,也好找個藉口讓你皇祖母見一見,緩緩她二十年的思女之情。好了,沒什麼事的話,回你宮裡吧。”整理太子衣襟,“抬頭挺胸,莫蔫頭耷腦叫人看笑話。有娘在,誰也搶不走你的儲君之位。”

    太子點點頭,離開仁明殿。

    待人一走,皇后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冷得叫人心驚。

    “怎麼這麼命大?當年沒死在靖王府,也沒死在戰場上,連蠱毒都毒不死他……現在還想堂而皇之地搶走屬於我兒的一切?為了一個男妻毀掉陛下苦心孤詣的全盤算計的野種,怎麼配?”似乎覺得好笑,皇后看向文德殿的方向喃喃自語:“恐怕你也沒想到你信重的繼承人能為一個男妻犯蠢,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呢喃一陣,皇后回過神來,召人進來,神色慵懶地吩咐:“送個入宮的帖子到昌平那兒,便說我很想見她。明晚我想在慈明殿後方的水榭處辦個小小家宴,去個人請示太后她老人家是否願意借讓水榭。”

    殿內兩名婢女聽令。

    ***

    此時文德殿。

    奏摺批改到一半便再也靜不下心的元狩帝驟然拍桌,厲聲說道:“召霍驚堂速速進宮!”

    大太監趕緊領命。

    ***

    臨安郡王府。

    大太監趕到時,發現大門門口停著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本來沒放在心上,結果轉眼發現下來的人是當朝宰執趙伯雍,趕緊就過來拜見。

    趙伯雍:“你到郡王府來是陛下有旨意?”

    “小郡王無詔擅離西北,東宮剛參完一折子。您說那趙白魚打兩江惹出來的麻煩還沒解決,這頭小郡王又鬧出事來,明兒準一群人參奏。這不,陛下盛怒,令我趕緊傳召人進宮。唉,我看這郡王府流年不利啊……對了,趙宰執怎麼也在這兒?”

    趙伯雍:“我來……來問問兩江的案子。”

    大太監沒有懷疑,那案子鬧太大了。

    趙白魚回京之前,不僅民間吵翻天,朝野上下更是激情發表觀點,分成趙白魚應權通變、弘思遠益,應當從輕處置,和趙白魚目無法紀、剷除異己,當從嚴從重處罰這兩派,吵得臉紅脖子粗。

    前一陣還鬧出宮門口文臣因此事而擼起袖子打架的事兒,那門下侍中章說令被當場打掉一顆牙,第二天早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非要元狩帝給他個公道。

    元狩帝本就心煩氣躁,再被這麼一鬧,不分青紅皂白就斥責兩人,再有西北大捷,大夏來使將訪京都商議和談事宜緩和氣氛,趙白魚刀斬三百官的事才算冷卻幾分。

    本來令刑部問審趙白魚,進展挺順利,誰能料到橫生枝節,東宮親自去抓人,還能被小郡王這混世魔王給攔了回去。

    大太監和滿腹心事的趙伯雍一時沒話說,好在這時門開了,大太監正要進去就被海叔攔下來。

    海叔送上一封信,笑眯眯說:“是郡王給陛下的信。”

    大太監:“陛下速詔臨安郡王進宮面聖,這信啊,讓小郡王親自拿給陛下。”

    海叔:“我們小郡王說了,為防有人趁他不在抓走小趙大人,他決定寸步不離小趙大人。如果要問罪,連他一併帶走,陛下要是害怕小趙大人逃跑,可以圈禁郡王府。”

    大太監懵了,小郡王是真打算把抗旨不遵落實?

    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都被海叔三言兩語擋回去,耗了大半個時辰愣是連門檻都沒跨進去。

    至於趙伯雍,倒是趁機被請進去。

    只是大太監不知道趙伯雍被請進前廳,晾了半個時辰後又被海叔恭恭敬敬地請出府。

    海叔還是笑容和藹地說:“實在對不住,我們小郡王好話歹話說了一通,小趙大人還是不願見您。”

    事實是趙白魚壓根不知道趙伯雍來了。

    趙伯雍心知肚明,點了點頭,卻沒說什麼,轉身就出府。

    當他跨出郡王府,霍驚堂突然出現在大門旁邊,雙手攏在寬大的袖子裡,懶洋洋一句:“趙大人慢走。”

    趙伯雍張開嘴就準備說些什麼,被霍驚堂迅速截住話頭:“都亭西驛有一個叫高遺山的大夏來使,本是大夏宰相之一,因主和不主戰,被國師桑良玉視為眼中釘,被迫代表大夏出使這次和談。他是宰相,知道不少辛秘,包括夏國如何從大景獲取大量銅鐵銀。”

    趙伯雍心生不解,只是反應快速地頷首,配合霍驚堂的表演。

    霍驚堂垂眸,神色冷淡,“那麼,回見。”

    言罷關門。

    趙伯雍呆立一會兒,轉身回馬車,忽然頓住腳步,目光銳利地看向四周,瞧見流動的攤販、玩遊戲的小孩子,還有車馬緩緩走過,也瞧見有人被他發現後立即心虛,匆匆逃離。

    有人監視郡王府,不止一派人馬。

    趙伯雍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接著下個念頭是霍驚堂為什麼提到大夏來使?他想讓誰看到什麼?

    帶著疑問進入馬車,謝氏立即抓住他的手充滿渴望地問:“可見著人了?”

    趙伯雍搖頭。

    謝氏便鬆開他的手,坐回角落,撇過臉去,不願看趙伯雍也不想同他說話。

    ***

    郡王府主院,趙白魚正撓著雪花的下巴,後者舒服得喵喵叫,陽光灑落在他們身上,產生一種稍縱即逝的虛幻感,霍驚堂忍不住一把抱起趙白魚,把臉埋在他肩頸裡深吸一口,跟吸貓似的。

    趙白魚茫然,小心詢問:“怎麼了?”方才海叔說宮裡來人傳話,莫不是受了欺負?

    霍驚堂喃喃說道:“我覺得我要是早點認識小郎就好了。”

    趙白魚笑了,“要多早?”

    霍驚堂:“越早越好!”繼而肯定地點頭:“最好是剛出生的時候。”

    趙白魚失笑:“我出生時你才多大?能照顧好我?”

    “能。”霍驚堂使勁兒蹭著趙白魚的臉頰恬不知恥地說:“你一出生就是我的,我一手帶大的童養媳,等你滿十五,我就娶了。”

    趙白魚被霍驚堂那頭髮和回來後也沒刮的胡茬扎得發癢,忍不住拍打他的肩膀:“我那麼小你就肖想?你變態!”

    霍驚堂閉著眼不鬧了,語氣還是很惋惜:“就是很可惜。要是早點遇到……”也不至於現在心疼得不行。

    趙白魚摟住霍驚堂問:“陛下什麼時候派人問審我?”

    霍驚堂:“能拖就拖,至少會拖到大夏來使和談結束。即便和談結束,我也能保住你,哪怕魚死網破,在所不惜。”

    趙白魚摟著霍驚堂的手驀地收緊:“你少說幾個死字吧。明知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也不怕犯忌諱。”

    霍驚堂:“官場無刀無劍也能殺人不見血,小郎既珍惜我的命,也當珍惜自己的。”

    趙白魚笑了笑,沒說話了。

    ***

    大太監將他去臨安郡王府的遭遇如實描述,聽得元狩帝更是心頭火起。

    “寸步不離?一併問罪?好,好啊,情深意重是吧?想做個痴情人是吧?威脅朕,枉顧朕的悉心栽培,枉費朕一番心血,就為了一個男人!為了一個趙白魚,他就這麼違抗我!朕是皇帝,朕是他父親!”

    大太監瞳孔急劇收縮,砰一聲下跪,連連磕頭,磕得腦門出血也不敢停。

    元狩帝氣喘不止,冰冷的殺意縈繞於心:“你剛才聽到什麼?”

    大太監:“老奴聽到陛下拳拳之心被小郡王辜負而心內泣血的聲音,陛下到底是養大小郡王的人,養恩更比生恩大,小郡王不該忤逆陛下。”

    元狩帝:“你太自作聰明瞭。”

    大太監心裡咯噔一下,狠狠自扇嘴巴:“老奴有罪,老奴有罪!”

    元狩帝冷冷地看他自扇,直到嘴巴扇出血才開口制止:“行了,弄得朕好像很殘暴一樣。你到底是跟在朕身邊二三十年的老人,最知道進退是不是?”

    大太監:“是是……不該說的,老奴就是那剪了舌頭的鸚鵡,半個字也說不出!”

    元狩帝怒氣還未消:“既然他話都說出口了,便和趙白魚一塊兒到刑部大牢裡當對苦命鴛鴦。他不想要的東西,多的是人要死要活地爭搶!”

    大太監領命,就要退出,又被元狩帝叫住:“他給你的信拿過來。”

    拆開信只看了眼,元狩帝便僵硬住,怒氣霎時消散,信紙飄落於地,大太監抬眼偷看到,只寫了一句——

    “君心如日月,誓擬同生死”。

    似乎是崔家姑娘曾贈與陛下的詩,到最後沒能同生死,卻為陛下死得慘烈。

    元狩帝一輩子鐵石心腸,死在他手裡的、因他而死的人數不勝數,從來覺得理所當然,唯獨愧對崔家姑娘。

    “陛下,可還令人去抓小郡王和小趙大人?”

    元狩帝背對著,光影投落在他身上,半明半暗,背影頗為落寞。

    “先圈禁起來,不得探視,也不得出去。”

    “得令。”

    ***

    昌平回京,落腳地是二十年前被封的公主府,一直有人收拾,雖簡樸不少但也很乾淨。

    天色剛昏暗下來便有皇后投來的橄欖枝,昌平欣然接受,後腳便有監視郡王府的死士回來彙報趙伯雍被邀請進府密談。

    “提到誰?”

    “大夏來使高遺山,是大夏宰相,因政見不同受到攻訐,被迫來大景和談。”

    昌平轟然坐回凳子上,表情愣怔,閃過絲絲縷縷的驚恐之色。

    趙伯雍和謝氏都知道趙白魚的身世,必然出手將他拉出兩江大案的泥潭,所以趙白魚拉攏了趙伯雍?

    還有霍驚堂也知道了。

    他們還想拉攏高遺山製造偽證,指認她通敵叛國!

    高遺山被逼出政治中心,必然需要一個強勢迴歸的機會,而且他主和,符合大景的利益。負責和談的人主要是禮部,之前的禮部侍郎是陳師道,那裡不是他門生就是他舊部,是否在和談過程中給予高遺山誘人的條件,進而達成合作。

    完全能想象過程和結果。

    昌平恨得眼睛通紅,她沒想到趙白魚為了逼殺她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如趙白魚所說,不僅民意沸騰,朝廷一半的公卿大臣都幫趙白魚求情,還有最大的變數霍驚堂——不!她絕不坐以待斃!

    昌平看向皇后送來的帖子,目光堅定。

    殊死一搏,輸贏未可知。

    ***

    郡王府的動靜在同一時間傳至各個地方。

    仁明殿。

    皇后皺眉:“趙伯雍怎麼會出現在郡王府?難不成是趙白魚和昌平結仇,反倒激起他的好感?”

    搖搖頭,想不通,她在乎的是霍驚堂抗旨,文德殿那邊什麼反應,結果只得到一個圈禁,出不來、進不去的處理結果。

    失望了無數次的皇后仍忍不住心冷:“倒真是,毫不掩飾了。”

    六皇子府。

    霍昭汶閉眼:“偏愛得如此明顯,為何從前沒有察覺?”頓了下,忽地睜開眼:“你說趙伯雍去見霍驚堂,還提到大夏來使高遺山?”

    “是。似乎說到大景有銅鐵銀流向大夏——”

    “通敵叛國?!”霍昭汶一驚,條件反射想到這點,隨後搖搖頭以為想多了,緊接著又覺得值得深思。“為什麼趙伯雍走此一遭?為什麼特意提到高遺山?難道是想查出通敵叛國的人是誰?”

    哼笑了聲,霍昭汶:“這緊咬關頭還想著查通敵叛國,怎麼霍驚堂原是裝出來的深情?還是覺得查出通敵叛國能救趙白魚——”

    驀地反應過來,霍昭汶若有所思:“是嫁禍昌平。”

    他令人緊盯郡王府和都亭西驛高遺山兩方動靜,想了想,又令人密切關注昌平的動靜。

    東宮。

    太子借酒澆愁,不敢相信霍驚堂傲慢至此,元狩帝居然輕輕放過了,換作任何一個皇子,即使是最小的老七老九敢如此放肆,也逃不了嚴厲的斥責,並責罰其生母。

    偏霍驚堂被放過了,僅得個圈禁——

    “哈哈哈……圈禁?不痛不癢,分明是保護!”

    婢女和太監們遠遠看著,不敢靠近,唯有盧婉提著裙襬走過來,握著太子的手溫聲細語地詢問究竟發生何事,心中有不痛快大可傾瀉出來,她會陪他一塊兒傷心難過。

    溫情婉轉的模樣引起此時內心脆弱的太子的憐愛,不自覺低語道:“我以為是保護我、偏愛我的人,原來不愛我,拿我當墊腳石……去給他真正愛重的人踩、嗝,踩上去!”

    “我……”太子拍著心口,難受地說:“大景儲君,原來是塊、是塊磨刀石!”

    盧婉摸著太子的臉說:“那人拿殿下當磨刀石,便讓婉兒來保護殿下,偏愛殿下。”她抿唇一笑,滿目柔情:“婉兒求一求爹,讓爹出手,準能解決殿下的煩憂。”

    太子眼睛閃了閃,回握盧婉的手,頭一次真情流露:“謝謝你,婉兒。”

    盧婉只是笑著,笑得更溫柔。

    ***

    次日,慈明殿水榭一角舉辦小小的家宴。

    皇后和昌平這對闊別二十年的姑嫂再次見面,扮作熟絡的模樣,掉著眼淚訴說思念之情,然而等皇后遣人去請太后一同來用膳卻遭到拒絕。

    太后身邊的老嬤嬤態度冷淡地說:“太后她老人家說了,西北戰事剛平,兩江又造許多殺孽,要多唸佛,多吃素,多抄寫佛經,誠心誠意、吃得苦中苦,方能感動神明,為國祈福,便不來了。”

    昌平臉上的笑容一瞬間變得勉強,眼裡流露出三分真實的傷感。

    皇后略顯尷尬,還是握著昌平的手不放:“你我姑嫂二人敘敘舊情,也是好的。”

    昌平揚起笑容回應。

    家宴結束,昌平到皇后宮裡小坐一會兒,遣退身邊人,聊了些悄悄話,離開時笑容冶豔明媚,步伐也輕鬆了許多。

    ***

    皇后的動作沒想隱瞞誰,元狩帝知道她想討好賣乖,令他驚訝的是昌平近在咫尺,太后反而拒絕見面。

    轉念一想,兩江大案鬧得人盡皆知,趙白魚往公主府門口吊起的腦袋到底汙了昌平的名聲,太后再蠢也猜到昌平做的事越過底線,何況她不蠢。

    她不會在這節骨眼見昌平,以免被做文章。

    一國之母當如太后這般,哪像皇后那個蠢樣子?

    元狩帝都懶得再去思索皇后犯蠢的目的,大筆一揮便下令:“昌平因故詔回京都,尚是戴罪之身,不便四處走動,暫時圈禁府裡,日後再問審。”

    原版未篡改內容請移至 #官!網。如已在,請,關閉廣告攔截功能並且退出瀏覽器閱讀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