漾梨 作品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他停頓一瞬,繼續道:“中秋節是我們中國人的傳統節日,那會兒也剛好是北京最好的季節,氣溫不冷不熱,非常適合在室外觀看演出。”

    “巧了,我提的方案也是這麼寫的。”黎初月笑笑,“那後面我和市場部再擬一版詳細的計劃。”

    兩人就這樣肩並肩的坐著,把劇團近期的事務一項一項地過了一遍,一眨眼就聊到了深夜。

    他們之前都沒發現,彼此身上竟會都有一些“令人髮指”的工作狂基因。

    眼下,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了凌晨一點,黎初月站起來、輕輕伸了個懶腰,而後看向薄驍聞,忍不住勸他。

    “薄總,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個病人,要不今晚我們就到這裡吧?”

    “好。”薄驍聞在沙發上坐了一整晚,這會兒也確實有一點疲憊,“那我們就去睡覺吧。”

    到了睡覺的時候,黎初月心裡又開始有點小小的彆扭和顧慮。

    再怎麼說,現下也是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何況他們曾經還是親密的戀人。

    而此刻薄驍聞卻是十分坦然地詢問起她:“我這裡有幾間套房,你自己去挑一間。”

    “嗯。”黎初月點點頭,莫名地鬆了一口氣,卻也有一絲絲的微妙的失落。

    這種感覺很難用文字去描述,也很難用語言去表達。

    互道晚安之後,黎初月按照腦中的記憶,直接走進了一間睡房。

    這裡是她上一次來他家裡過夜時住過的房間。今晚黎初月再一次踏足,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黎初月脫了下t恤,換上了睡衣。臨上床之前,她猶豫一瞬,還不忘給房門上了鎖……

    翌日清晨。

    黎初月是在一陣門鈴的聲音中被驚醒的。

    一夜酣睡,她睜開雙眼,看著陌生的房間,腦子思考了一瞬,才想起自己現在的情況。

    隔離封控中,和老闆一起隔離封控中......

    黎初月知道,現在薄驍聞可能不方便跑去開門,於是她迅速起身,攏了攏睡衣,朝著玄關快步走去。

    透過電子監控,她看到門外是兩個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手裡還捧著一個禮盒。

    黎初月有些疑惑地打開了房門,這時候薄驍聞也從主臥裡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門外的工作人員是物業的專屬管家,和薄驍聞之前也算相熟。

    他看了看黎初月、又看了看薄驍聞,而後客套地開口:“女士您好,薄先生好,今天是薄先生的生日。也是巧了,正好趕上了特殊的情況。”

    這位物業管家說話不緊不慢,他接著道:“薄先生您是我們尊貴的業主,我代表物業全體工作人員送上蛋糕一份,真誠地祝您生日快樂!”

    工作人員很有眼色地把蛋糕直接遞到了黎初月的手上。

    黎初月心裡不免暗暗感嘆,以往看新聞,小區封控之後,大多都是業主和物業之間,因為搶菜、團購物資等等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沒想到豪宅樓盤的物業,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還能顧得上人文關懷,人民幣果然可以解決一切問題。

    黎初月下意識地接過蛋糕,而她身旁的薄驍聞卻並沒有很熱情。他只是同工作人員禮貌道謝後,就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黎初月提著蛋糕,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餐桌上。

    她看向他,有些調皮地開口:“現在這個月份,原來你是處女座啊!”

    薄驍聞掀了掀眼皮:“你這小丫頭,不要搞星座歧視。”

    “我哪有。”黎初月抿抿唇,“不過之前,確實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我不過生日。”

    薄驍聞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來:“我出生那天,我媽媽難產大出血,人就這樣走了。”

    薄驍聞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聽得黎初月心中一驚。

    “對不起。”她趕緊又提起了那盒生日蛋糕,“我先把這個放到外面去。”

    “不用了。”薄驍聞淡淡一笑,“都過去那麼久了,也沒那麼深的執念了,其實是習慣而已。”

    黎初月一直以為,薄驍聞是從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豪門少爺。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得到的愛,也是缺了一個角的。

    就跟她一樣。

    黎初月低下頭,有些抱歉地開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不小心讓你想起了傷心的事。”

    薄驍聞搖搖頭,從黎初月手裡接過了蛋糕,淺笑道:“既然都送來了,那我們就吃了吧,現在被封在這裡,就當是加了一道甜品。”

    黎初月微微頷首,而後盯著男人,認真開口。

    “既然今天是特殊的日子,那我給你破個例,今天你可以點餐,你想吃什麼,我去做。”

    “傻丫頭,我怎麼忍心讓你天天做飯。”

    薄驍聞又好像是開起玩笑來:“這麼漂亮的手,用來彈琴、寫字就好。這麼漂亮的臉蛋,怎麼能日日圍在灶臺邊。”

    “行啦,這不是特殊時期。”黎初月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索性打斷他,“我給你煮麵好不好?”

    她頓了頓,接著解釋:“既然你不過生日,那就吃一碗長壽麵應個景吧。”

    “好。”薄驍聞點點頭,“你看著來就好,不要太麻煩。”

    其實黎初月下廚房,最擅長的就是煮麵。

    她自己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經常煮一碗麵隨便應付一餐。

    但是眼下,翻箱倒櫃之後,黎初月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薄驍聞家裡只有意大利麵。

    意麵就意麵吧,有總比沒有好。

    大概半小時後,薄驍聞就在廚房看到了一碗用意麵煮出的湯麵。

    這碗麵被黎初月端上桌時,還冒著騰騰的熱氣,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

    湯麵裡配了一顆溏心荷包蛋、兩片火腿,青翠的蔥花飄在上面,雖然很清淡、但看起來非常有食慾。

    薄驍聞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麵碗,只見黎初月從儲藏室走出來,手裡還拿了一瓶紅酒。

    他看向她笑笑:“今天這是怎麼了,還主動找酒喝?”

    “從你酒櫃裡拿的,你別心疼。”黎初月眨眨眼,“我查了價格,最後挑了一瓶最便宜的。”

    聞言,薄驍聞唇角輕抬:“去換一瓶最貴的拿來。”

    “這倒不用。”黎初月擺擺手,“這不是給你喝的,你有傷口不能喝。我喝酒,你喝水就好。”

    言畢,黎初月擰開一瓶礦泉水,倒進了薄驍聞面前的杯子,笑說:“就是幫你增加些氣氛。”

    薄驍聞看著女孩一臉無奈,又是滿眼藏不住地喜愛。他隨即從抽屜裡找出一個開瓶器,替她也打開了紅酒。

    這一邊,黎初月已經擺好了幾道小菜,還把蛋糕擺在了餐桌的正中間。

    儘管這一餐只有兩人,但儀式感依舊拉滿。

    兩人相對而坐,默契地舉起酒杯、輕碰一下。他杯子裡是水、而她杯子裡是酒。

    黎初月輕抿一口,笑說:“這一杯,就送給我們自己吧。”

    她舉重若輕地笑笑:“你從小沒有了媽媽,而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爸爸是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倆一樣,都是可憐的小朋友。”

    “嗯。”薄驍聞也彎了彎唇,又幫她填了一些酒。

    這一刻,他們並沒有去分享彼此的童年故事,也沒有俗套的互相安慰,更沒有煞有介事地彼此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