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釐 作品

第66章 第66章

    許縈把試卷從一沓書信和成績單裡扯出來,緩慢展開好。

    十年前的試卷質量比不得現在,就算被仔細的保存著,也已經泛黃起皺褶了。

    試卷的標題寫的是高一下冊第二次月考化學卷,旁邊的紅字刺眼,只有五十七分。

    滿分一百,沒及格。

    許縈想起了曾經的糗事。

    她雖然是理科生,但化學是她的弱項,中考走運考了三年來化學的最高分才得以吊車尾進入一中的尖子班,去到高中後,又被打回原形,屬於是越學越垃圾,化學的那點兒原理怎麼都搞不明白。

    不過以往再差也是壓線及格,高一下冊的第二次月考她化學考了有史以來最低分,而且期中要開家長會,老師一定會和家長說他們這兩個月的成績,她怕化學分數要被沈長伽數落,氣得把試卷揉成一團丟了。

    丟在——

    他們班級隔壁清潔區的垃圾桶裡。

    所以,徐硯程是去翻了垃圾桶?

    現在還能看到試卷上的皺痕,正是她的手筆。

    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明晰可見,看得出她當初是有多憤怒。

    老師是前一天晚自習講了這份試卷,她一整晚都在開小差,發現自己犯的都是細節錯誤,不是不會寫,而是不用心寫。

    被自己氣得不行,懊惱了一個晚上。

    由於她太生氣壓根沒動筆修改過,而這張試卷上有著不屬於她筆跡的修改痕跡。

    每一道錯題詳細的解答步驟寫得一清二楚,還貼心的在旁邊備註好同類型題目的答題技巧,例如口訣、小知識點擴展……

    對比她的要睡倒的字,旁邊的字跡工整,筆酣墨飽,剛勁有力。

    不需要再三確認,她認出生澀的筆跡是徐硯程的。

    她看過他的手寫信,連筆習慣是一樣的,特別是寫走之兒,最後的落筆有種清新俊逸的瀟灑在裡面,像清風遠去的痕跡,不經意間被這一份落拓不羈直擊心臟。

    她一題一題看過去。

    高中的化學題早已不記得,卻看的津津有味。

    翻到最後,她看到自己當時用紅筆大寫的「大笨蛋」三字,還有三個加粗的感嘆號,覺得她當時真的蠢到爆炸了。

    她還看到後面跟了一句話,是徐硯程後來寫上去的。

    ——「最多是小笨蛋,因為真的笨蛋考不出五十七分。」

    許縈發笑,徐硯程這人怎麼這麼好玩,話語看似正經又透著幾分傻氣。

    她把試卷摺疊放回去,拿出成績單翻閱。

    有他年級的,也有她年級的,每一張他都用紅筆把她的排名圈出來。

    她第一次考進年級前三十的成績單上,他寫了一句「進步很大」,惹得她又笑了,但笑著笑著,眼睛開始發酸。

    徐硯程怕不是個大傻子,怎麼就不敢真的和她認識啊,她這個顏控是真的會很樂意認識他的,說不定都不需要他多說什麼,她願意主動和他交朋友。

    許縈嘆了聲氣,放下成績單,繼續翻盒子。

    最後是三封書信,收信人寫著她的名字。

    以為是三封沒送出去的情書,看到落款的時間,她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了。

    第一封寫在她高一,確實是沒有送出去的情書。

    徐硯程不擅長寫這些文藝的東西,只有寥寥幾句話,大概是想要認識她的意思,過於一本正經,不像是要告白,這感覺更像是他一板一眼寫的答題過程。

    第二封是她畢業一年後寫的,信紙是借的,商品信息印的是法文。

    「許縈,我決定繼續喜歡你,很奇怪是吧,你和小梔說你不優秀,你比遙遠的恆星還黯淡,可你知道麼,恆星再黯淡它也比宇宙中萬千的星球要美麗,黯淡也是光,而我愛你的黯淡,愛你的恬靜。」

    信是寫在花朵戒指成品的那天。

    她把信摺疊好,收到信封裡,吸了吸鼻子,還是在心裡罵了一句徐硯程傻,哪有誰在青春期去喜歡平平無奇的女生,明明有更多的選擇。

    拿起第三封信,她看了右下角的時間,是四年前。

    「今天寫信不為什麼,想告訴你,我前幾天碰到了一個病人,和你很像,她安靜、柔婉、做事認真、有些小較真,也愛畫畫,聽說她還開過畫展。但她情況很不好,我告訴她,如果有機會,我想帶我喜歡的女孩去看她的畫展,她聽到後笑得很開心,我想到了你高中笑時的樣子,很耀眼。

    不過很可惜,她今晚離開了。

    許縈,我有點想你了,今年回江都能遇見你嗎?」

    許縈用手撫著落款的名字,能感受到當時徐硯程的心情有多失落。

    那個女孩應該是他的很想醫治好的病人,不過一切發展無法控制,在那樣的深夜,他作為一名醫生,表面要保持冷靜,無人時一個人消化著滿腔的消極情緒,把所有想說的話寫給了她。

    合上鐵盒子,許縈把它放到原處,關上了櫃子。

    她還是不爭氣落了淚,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徐硯程不要暗戀她,太心酸了,那樣看不到天光的昏暗日子裡,他是怎麼過來的啊……

    房門被擰開,許縈迴身看去。

    徐硯程出現在門口,見她回身,他微微笑了笑:“我以為你睡著了。”

    許縈搖頭,撒謊說:“不是很困。”

    徐硯程進到屋子,合上門,先去衣帽間拿過乾淨的家居服換上,才走到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