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26章 第 26 章

    蘇大小姐頗有亡母胡氏之風,對待夥計們有理有據,言語客氣周到。

    給這樣的東家做事,苦累些也願意。而且鋪子裡單子排滿,生意日漸紅火,他可有二分利的乾股,還有二十畝薄田做底子,說話時腰桿子硬得很,再不見以前的唯唯諾諾。

    來見蘇鴻蒙時,李師傅這樣的厚道人,回憶起丁佩刻薄損人的話時,氣得嘴唇亂顫,依樣跟蘇鴻蒙學了一遍後,問:“老東家,您待我是不薄。可我是賣手藝的,不是賣身為奴的!但凡那丁夫人寬厚仁慈些,我都不會起了出走的心思。如今她罵也罵了,我走也走了,那工錢算是我對您的補償,全都仁至義盡了。至於回去的話,請您莫要再提,只要有丁夫人在,我就是回去種地,也不入守味齋的大門!”

    話到這個份兒上,便不必再往下談。

    李師傅說了硬氣話,藉口鋪上太忙,轉身就走了。

    蘇鴻蒙哪裡受過這種氣,剛想衝著蘇落雲發邪火,蘇落雲卻話鋒一轉,說起了漁陽公主想要多制些祈福的檀線香,可是瘦香齋的單子太忙,恐怕忙不過來,不知守味齋有沒有空接一接單子。

    蘇鴻蒙最近鋪子生意差得不行,眼看女兒願意吐出些肉來,自然是願意。

    此時若大罵女兒挖牆腳,似乎有些傷感情,只能就此先忍耐著,待從瘦香齋裡接些單子再說。

    那日蘇鴻蒙忍了又忍,從甜水巷出來時,頭頂都躥跳著一把無名怒火。

    丁氏早想到了蘇鴻蒙得撞壁回來,大約是要不回人的。她想好了,如此一來,他的怨氣便要衝著蘇落雲而去了。

    待蘇大爺回來。丁佩一早守在門邊,假意殷勤地問:“怎麼樣,雲兒肯不肯放人?”

    見蘇鴻蒙沒有說話,她又徐徐煽風道:“這有了這等好把式,日日能進錢銀,她大約是不願意撒手,卻不想想她父親和老店的難處……哎,實在不行,我們多給那李師傅銀子……哎呦!”

    還沒等丁佩說完,蘇鴻蒙已經一個腳窩子過來,揣在了丁佩的腰眼子上:“銀子!銀子!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麼貪?人家都放話了,只要你在的一日,絕不登守味齋的門!”

    蘇鴻蒙如今才發覺,自己娶了個怎樣的蠢婦入門。

    亡妻的孩子沒有教養好:一個瞎了,另一個差點被養廢了。

    至於那鋪子,也被她管得一團糟,慣會重用肖師傅這樣的奸猾之人。

    更不要提她那見不得人的出身,隨時都能讓蘇家名譽掃地,人前抬不起頭。

    如此想想,蘇鴻蒙真是越來越惱,愈加懷念起早亡的賢妻胡氏。

    胡氏在的時候,家裡家外料理停當,鋪子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他的日子舒心得很。何曾像現在這般雞飛狗跳?

    丁佩入門數十載,一向都得大爺的愛寵,從來沒有被他說過一句重話?

    現在當著下人的面,她生捱了個大腳窩子,登時也惱羞成怒,再懶得裝什麼賢惠,扶腰蹦起,挑眉怒罵道:“好啊!蘇家大爺這是厭倦舊妻,想讓我學了胡家姐姐早死讓位?告訴你,我可不是胡氏,溫良成了縮脖鵪鶉!我若不好,誰都甭想好,你以為我不知你給院使大人一百兩銀子,倒賣了……嗚嗚……”

    還沒等丁佩罵完,蘇鴻蒙慌忙捂住了她的嘴,連忙將她拖拽進了屋子。

    要命的毒婦人!居然敢在院子裡喊這麼要命的私隱!身為榷易院的庫使,自然有許多說不出的好處。

    他慣會做人,當初領公職時,便給院使大人使了銀子,做了些私隱買賣。

    那時他跟丁佩琴瑟和鳴,自然不瞞著她。卻不成想,這婦人鬧起來竟然要說出私隱。

    蘇鴻蒙也是怕了,又沒有殺人滅口的膽色,自然是小聲賠了不是,跟夫人說自己一時氣昏了頭一類的話。

    一時間,老夫老妻的倒是重歸於好,再不提前塵。

    不過蘇老爺藉口陸家知道丁佩的內情,眼看著錦官錦城也要童考了。為了免得節外生枝,丁氏須得低調一些,以後那鋪子上的事也不需要她管了,自有他來料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