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37章 第 37 章

    不過代養可以, 醜話得說在前頭。

    落雲將貓兒摟在懷裡,遲疑道:“這等活物,難免會有病、逃脫時, 民女雖然會加倍小心, 可若是養沒了,世子不會怪罪我吧?”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我為何要怪你?”韓臨風垂眸說道。

    落雲聽了, 倒是露出了這幾日來一抹難得的微笑。

    她的那一雙眼, 平時顯得清冷不容人接近,可一旦笑起來, 濃黑彎長的睫毛, 襯著兩道鉤月, 看上去可愛極了。

    韓臨風低頭看著少女用臉頰輕輕磨蹭著小奶貓的毛兒,那心似乎也被什麼東西磨蹭得癢癢的。

    等他回神時, 才發現自己長臂半抬, 差一點就撫向她另一側的粉頰……

    他皺眉看了看自己半抬起的手, 似乎有些驚詫於自己的失控,硬生生轉了彎兒, 抽走了她手裡的賬本,跟落雲簡單說了聲告辭之後, 他便翻身上牆了。

    蘇落雲並不知世子方才的失態, 只是抱著貓兒叫香草去尋些羊奶來, 又自言自語道:“既然你渾身雪白,就叫你阿雪吧!”

    而牆的另一邊, 慶陽等著世子從牆上跳下來時, 小心翼翼地湊過去道:“世子……您是不是看上這位蘇小姐了?”

    他雖然是粗心的漢子, 可也察覺出些不對——世子就算可憐這位盲姑娘,也照拂得太多了吧?

    且不說世子原本就不是個能主動討好女人的,就算他平日裡對著那些傾慕他的侯門小姐們,也沒有這般細心周到。

    可只因為那日世子在院牆這邊偷聽到蘇姑娘逗弄阿榮,說她若也有隻貓兒,冬日抱在被窩裡一定甚暖。

    慶陽也聽見了,都忘了這茬子了。結果隔了幾日,世子就特意跟薊國公府的公子要來了這隻剛剛斷奶的貓兒,眼巴巴地跟人送去了。

    慶陽覺得小主公也是心裡寂寞太久,似乎動了凡心,有些喜歡上那個瞎姑娘。

    他不得不出言提醒,希望世子明白這段私情,有許多的不妥。

    韓臨風聽了這話不由得蹙眉,腳步也微微一頓:他並不覺得自己對蘇落雲動心了。

    他與她,無非是多了些湊巧,他又對這盲女生出了幾分憐憫而已。

    那不過是個身世可憐,努力活得有些尊嚴的女子罷了。

    韓臨風不是愛看才子佳人風月話本子的閒人,也很清楚自己將來應該娶個什麼樣的妻子。

    隔壁的女子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匹配。

    慶陽提醒得對,他似乎沉浸在這類歲月靜好,閒適的衚衕生活太久了。

    “慶陽,你想多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說完這話,韓臨風長袖翩然,大步走向書房。

    慶陽跟在小主公的身後,微微鬆了一口氣。他清楚世子的為人,是個自控力極強的人。

    小主公既然說他想多了,那就是不會跟蘇家小姐再有沾染之意。

    再說蘇落雲,她一直心懸著的事情,倒是很快就有了進展。

    據說陛下跟年輕的子弟一起宮內蹴鞠的時候,也不知誰突然提及了山西災荒,說到國庫空虛,無力填補時,又不知是誰扯到了以前魏宣帝在時,下旨售賣積壓御供的事情上來。

    這件...事當時可是為百官稱道,一直誇讚先帝聖明。

    魏惠帝為山西的災荒,也是心煩甚久了,沒想到跟一群孩子玩耍,倒是靈光一閃。

    那日陛下玩了一半,便散了場子,然後他興匆匆回到御書房,揮手叫了榷易院的人過來,詢問著御供庫存的事情。

    那主管的院使大人被皇帝叫去問話,心裡忐忑,推說陛下問得突然,他還來不及查看賬本,反正一問三不知,說得模稜兩可些。

    說來也真是巧了,就在這時,一旁伺候的小太監正在給皇上整理各部呈遞上來的奏摺,結果在榷易院呈遞上來的奏摺箱盒子裡發現夾帶了一冊賬本子。

    這一看就是榷易院的文官馬虎,將賬本子夾在奏摺裡,裝箱子就交上來了。

    當小太監將賬本子好心還給院使大人的時候,大人的身子抖得十分厲害。

    他可不覺得這是巧合,疑心陛下是聽到了什麼風聲,用賬本子敲打,故意試探他。

    當陛下和藹問他,今年的御供庫存多寡,又能賣多少銀子的時候,院使大人不敢瞞報,只一五一十說了實數。

    陛下聽了很是滿意,讓院使快些落實此事,將賣掉的銀兩盡數交給戶部賑災。

    不過陛下其實也很奇怪,最近的天氣不算熱,御書房裡還放置了消暑的坨冰,為何下跪的院使汗如雨下,起身的時候,那後背官服都潮透了呢?

    總之,那天之後,榷易院的大門緊閉,所有相關的官員小吏都拘在榷易院後院一天一夜。

    院使大人暴跳如雷,要查那賬本子究竟是怎麼到陛下的手裡的。

    別人還好,蘇鴻蒙的冷汗直冒,幸好他乃商賈出身,奸猾撒謊也能不改色,就算屁股上被拍了板子,疼得哭爹喊娘時,也不忘大呼冤枉,將這丟賬本子事兒往另一位對賬的庫使身上推。

    如此一來,院使大人查了一圈,也是毫無頭緒,最後只能沉著臉說了要拿錢補窟窿的事情,讓他們都管好自己吃飯的嘴,才能保住腦袋。

    說完了其中的厲害,大家便原地解散了。

    蘇大爺這輩子沒有捱過這樣的打,疼得走不了路,只能讓手下的小廝用門板子抬回來。

    另一位庫使雖然也趴在門板上。待出衙門碰見蘇鴻蒙時,迴光返照,跳將起來,脫了鞋子用鞋底子往蘇庫使的臉上使勁抽!

    他倆自己分的賬,記得最清楚,那丟失的賬本明明應該在蘇鴻蒙的手裡。

    姓蘇的孫子居然死不承認,還拖累自己捱打!

    當蘇大爺好不容易回家時,除了帶回個爛屁股,還有一張滿是鞋印,丟光了的老臉!

    雖然捱了板子,捱了罵,卻還要灰溜溜地回來湊銀子了。

    那銀子按理說需要各家吐出肥肉給填補回去。可是吃了大肉的,哪捨得全吐?

    院使自然是怪罪下面的人走漏了風聲,一頓殺威棒後,又責令他們出了大頭。

    蘇鴻蒙繞了這麼一大圈,最後還是按照女兒原來給他出的主意徹底放血了。

    因為上面要得急,只能又是賣鋪子,又是賣莊園。有許多壓根都沒賣上價,暗...虧了不少。

    可是這一賣,倒蘇鴻蒙發現了許多的陳年舊賬,原來丁氏掌家的這些年,貪墨了不少蘇家的錢銀貼補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