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70章 第 70 章

    落雲微微一笑,她雖然看不見,可是以前也聽世子說起過他跟父親的日常,與其說王爺不愛長子,其實更像是嚴父不會跟兒子表達愛意。

    最起碼,每個月王爺都會給韓臨風寫信。雖然裡面大多都是申斥嚴訓的話,可這堅持親手寫家書的舐犢情深,不容作假。

    她雖然攔住父親打兒子,好似惹得王爺不快,可這其實也是給了王爺順坡下的臺階。

    他若是真想打死兒子,豈是她說說就能停手的?

    她到梁州前也曾有些忐忑,不過現在見了公婆反而心裡安生了。

    韓臨風不是宗王妃親生的兒子,所以王妃雖然挑剔她,卻也是她不守王府規矩,讓掌家主母沒面子時,才會言語申斥。

    那些話,換了別的小姑娘可能會往心裡去。

    可蘇落雲向來不在乎這些,王妃若申斥,就當耳旁蒼蠅嗡嗡作響,她完全能做到臉上的微笑不減,一句頂撞的言辭都沒有。

    除了宗王妃時不時擺一擺婆婆的譜,蘇落雲整日裡比在京城時,要清閒多了。

    以前她在京城時,不光要操持自己陸續開的十幾家店鋪子,還要忙著打理世子府的庶務。

    雖然府裡有管事和賬房先生,但是許多事情還需要府裡的女主人定奪。

    可是到了梁州,王府的女主人自然是宗王妃。落雲這個大兒媳婦只需要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就好了。

    小叔子韓逍正在惠城的書院讀書,據說小公子跟養廢了的世子截然不同。小小年紀文采斐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次次都能給王妃撐足了面子。

    惹得一眾夫人總是明裡暗裡地誇讚:到底是王妃親生的,天資聰慧,尋常人真是沒法比!

    這類話倒不全是恭維之詞,畢竟妾侍生的長子韓臨風在弟弟韓逍這個年齡,還在撩貓逗狗,甚至因為不求上進,被書院的先生給婉言送回了王府,就此又被王爺送到了別處讀書,不知下落了經年,才又回到王府。

    如此鮮明的對比,只能彰顯出還是王妃親生的兒子正經些。

    宗王妃與王爺的姻緣,本就是媒妁之言,婚後的生活也不盡如她意,婚姻的蜜意期短促得不夠追思。

    所以王妃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兒子身上,彷彿只有養出白玉無瑕的兒子,才能彌補她的種種失意。

    現在每個月,王妃都會親自前往惠城看望兒子,再加上平日還要跟周遭的一些府裡的夫人們打打花牌。

    她這個做婆婆也很忙,沒有太多時間分給不受教的兒媳婦。

    就像韓臨風所說的,宗王妃的性子有些冷漠,除了起初幾日落雲需要早起向婆婆請安之外,餘下的什麼吃飯時在一旁站著立規矩一類的,後來也都被宗王妃給免了。

    她的說辭是:“你若是個好的,自然要服侍公婆,儘儘孝道。可是你有了眼疾,我若再舍了僕人侍女,非得用你,倒顯得我刻薄了。你若無事,也不必日日來請安,初一十五,來上兩日就行了。”

    蘇落雲一聽,得,這是嫌我礙眼了!

    於是她自然乖巧聽話,除了初一十五,再不去婆婆的院中。

    宗王妃的意思很明顯,她不磋磨新媳婦,但是新媳婦也別老在她眼前晃,礙了她的眼。

    梁州雖然地方小些,可是跟總兵夫人,地方官員家眷一類的茶宴總還是有的。

    王妃往王府裡請人打花牌,前廳再怎麼熱鬧,也不見王妃喚著大兒媳婦去見客。

    最後,連小郡主韓瑤都覺得不對勁了,小聲問母親總不請嫂子出來見客,是不是有些不妥?

    宗王妃聽了女兒的話,沒有言語,只是捏著金絲纏柄的小銀勺一口口喝著甜糯的蓮藕羹。

    倒是一旁服侍的奚嬤嬤開口了:“小郡主,您是怎麼了?難道是怕那些夫人們背後笑話我們王府還不夠?想當初,那王經略的女兒跟世子退婚後,本地有幾個相宜人家的女兒來探口風,要跟我們王府做親家。你不知道王妃當初花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挑揀出兩個相宜的人家,正準備讓王爺挑揀個適合的出來。結果京城裡就出了賜婚這檔子事。聽說世子娶了個經商的盲女時,這梁州大小府宅子就沒少偷著笑話我們!得虧王妃是經得住事兒的,夠沉得住氣,換了一般人,都要出不了府門子了!”

    若是以前,韓瑤聽了這話,自然覺得有道理,是新嫂子上不得檯面。

    可是現在,她也算在京城見了市面,再聽奚嬤嬤奚落嫂子的話,就特別的不順耳。

    “嫂子雖然有眼疾,可是容貌儀態都是上乘,心思比有眼睛的更通透!再說了,她在京城裡,什麼公主府、國公府都是座上常客,就是皇后娘娘的中宮也去過了,怎麼到了梁州反而見不得人了?”

    聽女兒開口反駁,宗王妃這次倒是抬眼了:“瑤兒,你在你嫂子身邊,就學了這些嘴硬的機靈?她若是這麼有排面,怎麼你的親事也安排不好,還叫那峻國公府給推遲了婚約?”

    說到底,宗王妃最不滿的,就是韓臨風夫婦沒有辦明白女兒韓瑤的婚事。

    由此可見,蘇落雲的機靈全都長在舌尖上!

    宗王妃不想女兒跟那種牙尖嘴利的嫂子學壞,所以瞪了女兒一眼,又說道:“奚嬤嬤的話,難道沒道理?”

    母親一開口,韓瑤就不好頂嘴了,只能低眉順目,聽著母親冷言冷語的教誨。

    沒能立刻嫁人,少不得要聽觀音唸經,緊一緊頭上的緊箍咒。

    再說落雲,自然清楚自己被婆婆刻意冷落了。有時候聽著前廳裡的熱鬧,香草和寄秋都替世子妃難過。

    這種刻意冷落人,實在太叫人難堪了。

    看來婆婆不愧是奚嬤嬤輔佐的主子,下臉子的路數都是一模一樣。

    但是對於落雲來說,這樣的清閒,實在平生難得,似乎只有住在鄉下時的那兩年,才有如此清淨。

    若是在京城的話,只怕她又要家裡家外忙得如陀螺一般,像公主府那樣的吃請,也回絕不得,應酬得心累。

    還有店鋪裡的生意,也幾乎是要彙總到她這。

    現在她來了梁州,天高皇帝遠,鋪子的生意都交給掌櫃們自行定奪,她年終歲尾的收一收銀子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