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上加狂 作品

第119章 第 119 章

    沒等魯國公說話,那位有胃疾的便早已起身,也去那文書上籤了字後,便捂著胃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這下子,世家裡有了起頭的,又有幾個挨不住了。他們倒是沒有胃病,就是單純覺得這麼幹耗著不是事兒。既得罪了陛下,又解決不了問題。

    既然那新政還沒有動他們原先的田地,就先走一步看一步得了。而且連竣國公都帶頭簽了,他們還這麼耗著,傻不傻啊?

    這樣下來,所謂世家原本牢不可破的聯盟一下子變得七零八散。除了魯國公和幾個大世家還在堅持,其餘世家都站起來簽字畫押了。

    畢竟這種向陛下服軟的事情,不能趕早,也不能趕得太晚。

    這新帝的路數跟太上皇完全不一樣,簡直就是無賴,要活活餓死他們。

    朝上的諸位誰不是家大業大的?被餓死了算怎麼一回事?所以一看風頭不好,就趕緊撤了了吧。

    魯國公心裡也是一沉再沉,終於在大殿上的人寥寥無幾時,慢慢起身,朝著那名冊走去……

    那天太子是子夜時分才回宮的。落雲雖然躺下了,卻沒讓宮女熄燈,只這麼半夢半醒地等著韓臨風回來。

    當聽到寢室的門響,她立刻睜開了眼睛,韓臨風走到床邊看著她,忍不住問:“怎麼還沒睡?”

    落雲從被窩裡鑽出了腦袋,仰著下巴看著他:“我聽宮人傳來的消息,說陛下一直跟群臣耗著,有幾個老臣餓得都吐酸水了……你怎麼樣?餓不餓?我叫人給你備吃的!”

    韓臨風失笑道:“你不是都派人去給我和父王送羊肚肉了?還能餓?你應該問我要不要吃點消食丸。”

    落雲也笑了:“今日御膳房正好殺了兩隻北地送來的黑毛羊,我聽韓瑤說過,你和父皇愛吃羊肚肉,晚上正好做了些送去。可我又尋思著那肉味道太大,不方便偷吃。我還怕你們吃不上,白送了呢。怎麼樣?那些世家們都應下了?”

    韓臨風點了點頭:“父王將竣國公簽好的文書拿出來,他們的防線就算破開口子了。而且你讓人送的羊肚肉也立下奇功,那孜然味道一起,老東西們的口水都要溼了石板地了。不過這幫東西,滿腦子的蠅營狗苟,真應該耗上他們三天三夜,餓死一個算一個!”

    落雲摸著他的後背,溫言道:“若真餓死了幾個,父皇的英名也毀了,我還吩咐太醫院備下了救命的參片給你的隨從呢,萬一殿上真有不行的老臣,好歹得急救一番。”

    韓臨風捏了捏她的臉:“想得這麼多,難怪睡不著覺!今日怎麼樣?小東西有沒有鬧你?”

    落雲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裡::“這幾日舒服多了,光是蒜香炙羊腿我自己就吃了一整隻,香草在一旁看得都嚇壞了,問我是不是連著前幾日的缺省一頓都要補回來?”

    韓臨風聽到媳婦能吃了,立刻朗聲大笑:“你愛吃就好,明兒個,我叫人從北地再多運些回來。”

    眼看著蘇落雲吐了整整月餘,終於能吃東西了,韓臨風的心也就放下了。可惜他卻不能整日陪著落雲,還要下去跑鄉。

    這次均田之策,雖然得了群臣的同意,但是實施起來,卻要看下面的人能否到位。

    這等牽扯田地的事情,往往油水最多,若是不能得到公平實施,也會事與願違,所以韓臨風與戶部,連同各個州縣的官吏,都要緊盯了田地入契這一塊。

    以前那些不能免田稅的富戶,自有規避田稅的手段。比如買通了官府,採取藏頭去尾的方式,將自己的田地實際畝數,減少一半登在官府的土地名冊上。

    這樣繳納田稅時候,按照官府的名冊可以少交一半,而實際田地買賣的時候,又按照自己地契上實際的畝數來,靈活得很。

    所以韓臨風下一步就是要重新丈量所有官府登記在冊的土地。

    若是出現田契與官府登記的土地不符的情況,一律以官府土地名冊的畝數為準,多出來的,全部充作公田,低價租給鄉里村民耕種。

    這一招,比均田改制還要狠,許多人都坐不住了。有人急急去官府找人更改自己的數量,不然等核對出來,自己的良田就要被充公了。

    當然,也有人仗著自己的門路硬,覺得就算新帝三把火燒得旺,也燒不到自己,若是真來查到自己的頭上,花銀子收買人就是了。

    當然,還有門路更硬的人,直接從源頭入手,找上了太子韓臨風,讓他給自己開後門。

    能這麼有底氣找太子的,自然不是尋常人,就是他的那位老熟人遊山樾。

    老財神這次派人來給他捎話,大概的意思,也是想直接討要田稅的減免。讓他這一介商賈如功勳世家一般,可以免了田稅徵收。

    畢竟他這樣富可敵國的商人,名下的田產也不少。這次如果這麼細查的話,他每年要繳納的賦稅數目不菲。

    遊山樾的錢銀都是用在刀刃上的,像這樣每年的田租交起來可就沒頭了。

    他自覺是扶持北鎮王上位的第一功臣,更何況之前給新帝面子,支援了一筆週轉國庫的錢銀。

    像這樣的好處若是不給,那韓臨風可就太沒有人情味道了。

    韓臨風接到遊山樾這大言不慚的信時,冷哼著將它拍在了桌子上。

    落雲正躺在他書齋的軟榻上看書,見他如此慍怒,便問:“怎麼了?”

    “老耗子來討賞了。他名下的田產無數,卻拿著護國功勳來求我免去田稅。”

    遊山樾是典型的奸商,他資助豪強有多慷慨,那麼佔起百姓的便宜來就有多貪婪。

    他門路廣,田地賦稅本就已經跟那些世家無異,享受了不少的優惠,名下的鋪子也是各種減免見面賦稅。

    現在眼看著要複審土地畝數,他便來找韓臨風討要人情了。

    落雲慢慢坐起身來,道:“我還以為他這個年歲,又是這般富有,在錢財上應該能看開些了。這些賦稅可是國之根本,他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為何還要這麼貪?”

    韓臨風冷哼了一聲道:“不然他資助各方豪強的錢財如何來,不過也都是些黑錢罷了。只不過這些錢花出去,他能換得豪強的扶持,還能隨心所欲地做些顛覆朝綱的把戲。可是若做了賦稅上交國庫,給百姓造橋鋪路,又有誰能念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