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洲 作品

第22章 一更+二更

    提琴聲如月光傾瀉在湖泊中央, 綠漪泛起,樂聲化為眼前畫,為裝修奢華的餐廳添上一抹自然景象。

    頻頻看錶後,裴思渡放下刀叉, 開口終結這場虞眠組織的發小聚餐。

    參加者僅有他們三。

    虞瞳用餐間將袖口挽起, 但舉止不顯粗魯。看上去文質彬彬, 更像是衣冠禽獸,專騙顏狗。

    他面露不滿,“阿渡,才幾點就走?”

    “九點零七分,虞少的夜生活剛剛開始, 我的可以結束了。”一頓飯吃完,裴思渡對他仍舊沒有好臉色。

    虞眠晃動酒杯, 在旁幸災樂禍。虞瞳的性格就是欠收拾, 只有裴思渡定期扎他兩下, 才能讓他稍微像個人。

    被眼裡的白月光出言諷刺,虞瞳不惱, 笑得愈發欠揍, “回去睡覺了?”

    “不,去見個人。”裴思渡將白色西服外套搭在臂彎處, 拎包欲走, 聽到虞瞳警惕地問“見誰”, 穩穩停下腳步。

    立在桌前, 眉宇飛揚, 且字字清晰地告訴他:“曖昧對象。”

    說罷收斂耀目的神采, 款然離開餐廳。

    虞瞳被她眉間轉瞬即逝的華光刺到, 這樣美的裴思渡從不為他而展顏悅色, 他將酒杯裡的紅酒一飲而盡,俊朗的面容鬱悶著:“阿渡會有曖昧對象?虞眠,這事你知道嗎?男的女的?”

    虞眠托腮,笑容燦爛地看著跟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男人,朱口輕啟:“關你屁事阿。”

    虞瞳就知道她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沒好氣地將餐巾往桌案一扔,翹起二郎腿:“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今晚存心氣我呢吧。”

    虞眠平時工作忙,不常住淮州,這次難得有空檔,主動做東請他們倆過來。

    虞瞳知道裴思渡煩他,他的愛也無私,哪怕知道裴思渡調回淮州,都沒捨得去騷擾她。

    今晚虞眠做東,他才特地去公司樓下接人,而且沒挑下班人多的點。

    他心裡清楚,若是他敢堂而皇之地當著她同事的面放肆,裴思渡能立即跟他斷絕本就不親厚的發小關係。虞眠也會衝到他面前,把他狠捶一頓。

    他雖然不是某樹人,但也有話要說:女人,追得,捧得,惹不得。

    “你有什麼值得人家氣你的地方?”虞眠情緒激動時語速很快,用的是原聲,還帶著點兒方言。“你前幾天才分手,人家還是個大學生。今天又跑去接思渡,大獻殷勤,有用嗎?我說虞瞳,你別噁心思渡行不行?耽誤人家脫單。”

    虞瞳混跡社會多年,練就一張厚臉皮,憑著這本事拿下不少單生意。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為所動,望著裴思渡離開的路線,嘆息道:“她要是脫單我就暫時死心了。誰讓她一聲不吭,卻身體力行地等我這麼多年。”

    說完立即瞟向虞眠,等著一場罵。

    “臭不要臉吧你!”

    “人家是不婚主義,樂意單身,那是等你嗎?”虞眠如他所料地不客氣,拔高音量:“垃圾還拿自己當塊寶。”

    路過的服務生目不斜視,但虞瞳還是覺得會嚇著人家,語重心長:“我再垃圾那也是女人罵我,你讓思渡罵我認了。你是我親姐,你罵什麼阿你。”

    “我家門不幸,我還不能罵了?”

    “家門不幸都出來了,我幹什麼了我,偏見太大了你虞眠女士。成,你罵。”虞瞳起身整理儀容,露出標準但欠揍的笑容,微微彎了一腰:“虞小姐,我還有事,再會。”

    “不送。”虞眠做了個“請”姿,在心裡倒數三個數。

    3、2……果不其然,數完1,虞瞳轉身,“到底男的女的?”

    “你求我。”

    “求你我的好姐姐。”他油腔滑調地賣乖。

    “不瞞你,女的。”虞眠不無中肯地說:“虞瞳,你想一想,你哪裡比得過冰清玉潔的漂亮妹妹呢。”

    她將冰清玉潔四個字咬成重音,意有所指。

    虞瞳心想別罵了,捂住耳朵逃離現場。

    這邊裴思渡出了餐廳就趕赴燒烤店。

    為了晚上能陪虞眠喝點酒,她沒有開車過來,剛好虞瞳死皮賴臉地跑去接她。

    現下只能打的,不巧,路上一個接一個的紅燈。她心裡雖然焦急,但恪守乘客的本分,沒有出言催促司機。

    只是祈禱桑絮多些耐心,不要太早離店。

    她無法說透多見一面的妙處,但能見桑絮的機會,她要珍惜。

    哪怕在公司,忙碌起來,她們一整天都沒機會遇上。

    桑絮今天給她帶的桃酥,她已經吃了一半,酥香可口。讓她生出種錯覺,自己好像在被人認真而仔細地愛著。

    但桑絮對她的情感,離愛還早。

    正如自己對桑絮的感情,哪裡算得上愛,還沒到那個深度。桑絮給她轉過賬,她就要報復回去。桑絮喜歡裝作若無其事,她就陪著她裝。

    始於好奇,溺於挫敗,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得不到桑絮自然沒關係,她不是離了情愛就寂寞的人,大不了及時止損。

    可心裡分明念念不忘,午夜夢迴心有餘悸,生怕錯過難得看對眼的人。

    走進燒烤店裡,裴思然她們已然吃得差不多,談話內容不著邊際,個個笑得前仰後翻。封憬請纓去結賬,只有桑絮情緒不高,正低頭刷手機。

    裴思渡收起步履匆匆的模樣,淡定地走到裴思然身邊,手搭上她的肩膀:“已經吃完了?”

    “姐,你來了,晚飯吃飽沒?要嚐嚐嗎?”裴思然當即要再給她點一些。

    裴思渡裝作無意地看桑絮,“不用了,我不吃。”

    桑絮保持著她過來前就看到的姿勢,不參與其他人的聊天。

    直到封憬回來,她立即站起來,看也不看裴思渡,“走吧。”

    於是一行人都站起來。

    封憬跟裴思渡客氣地打招呼,說話間反握住桑絮的手腕,微微用力,提醒她剋制。以防她情緒失控,說出讓自己後悔的話。

    今晚沒有喝酒,但架不住桑老闆心情不妙,碳酸飲料也能上頭,保不準發個酒瘋。

    裴思渡即使是與封憬說話,也不忘打量她身邊的桑絮,臉色冷漠難看,按理不該。

    她若是心情不好,怎麼會答應思然的邀約呢。

    是不是聊天間起了口角,讓桑絮不開心了?

    排除這個猜測,裴思然的脾氣她瞭解,如果把人惹生氣,不可能留在現場談笑風生。

    那就是思然她們說話不好聽,無意間戳了桑絮哪兒,惹她不痛快。

    這種可能性最大,裴思渡自個兒還免不得因為裴思然說話沒輕沒重訓斥她。

    裴思然看出桑絮今晚話少,但封憬一如往常的態度,讓她沒多想。

    又猜想裴思渡特地趕來是不放心她,想查崗,看她有沒有偷喝酒。

    裴思渡說話時,不經意露出的疲憊神態讓裴思然心疼。今天是工作日,忙了一天跑去跟虞瞳哥吃飯,現下又趕過來。

    於是善解人意地說:“姐,這麼晚了,你別送我了,我們打車回學校。”

    出了店門,裴思渡看著桑絮漠然的背影,笑笑不語。

    裴思然湊到她面前:“幹嘛笑得這麼古怪。”

    在催問下,裴思渡悠悠地說:“因為就算你讓我送你,我也沒辦法,今晚沒開車。”

    裴思然更覺得她給自己找累:“你沒開車還跑過來幹嘛?這麼想見我啊?”

    裴思然在姐姐面前偶爾學小孩子撒嬌,裴思渡似是很吃這套,出言哄她:“是啊,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