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曲妃卿頗為讚許地輕輕點頭:“這法子……倒也著實有趣。”</p>



    閣樓裡頓時淪為大型雙標現場，充滿了快活的氣息。</p>



    這回沒人再講什麼“偷襲可恥”、“耍弄心計”，就連真宵也嘖嘖讚歎:“不愧是師弟之徒，這一計可謂急中生智，在九死一生間力挽狂瀾。妙哉妙哉。”</p>



    可憐白曄被一記猛拍，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這會兒咬著牙狠狠抬頭，像極了被渣女騙身騙心玩弄感情的老實人，悽然顫聲道:“你別得意，我、我還有符……我還能打……”</p>



    他袖子里居然還藏了另一張以防萬一的雷符，兩人咫尺之距，躲避已是來不及。好在寧寧體內還剩下一點為數不多的靈力，本想拔劍相抗，卻察覺身側襲來一道冷冽的風。</p>



    還有一點木植的淡香。</p>



    她在須臾之間被拉住胳膊，向後輕輕一拽，視線所及之處是一襲黑衣，以及少年人高瘦挺拔的背影。</p>



    裴寂握著劍，替她擋下細密的雷擊，聲音冷得不像話，將白曄的話重複一遍:“還能打？”</p>



    他的語氣極為不耐煩，加上眼底毫不掩飾的戾氣，活像個殺人如麻混跡於正常人之間的瘋子，下一瞬間就能拔劍把眼前的符修剁成人幹。</p>



    白曄聽說過玄虛劍派這位小師弟的惡名，當即搖頭晃腦假裝四處看風景，在地上翻了個身，眼神飄忽:“誰還能打？讓我看看——反正我是沒力氣了，躺會兒，躺會兒。”</p>



    寧寧抱著星痕劍，笑得沒心沒肺，一下子竄到自家師弟身邊:“裴寂裴寂！他還把我的劍弄髒了，你看，劍身上全是被風吹起來的泥點子。”</p>



    裴寂扭頭垂眸看它，很快又把視線移開，語氣依舊冷淡得聽不出有什麼情緒:“……回去幫你擦。”</p>



    頓了頓，喉頭微微一動，嗓音低啞了些:“受傷了嗎？”</p>



    在那樣密集的進攻裡，寧寧自然不可能毫髮無損，聞言把被火灼傷的手背藏在身後，語氣裡還是帶了笑:“還好還好，他傷不到我。”</p>



    “我有個小小的請求。”</p>



    白曄長長吸了口氣，說話時一抽一吸，五官疼得扭在一起:“我膝蓋骨頭好像錯位了……我知道你們要拿我令牌，能不能在那之前幫我正正骨？這樣出去若是被看見，也太丟人了。”</p>



    這位居然還挺有偶像包袱。</p>



    想來也是，他一貫是個白衣飄飄、清朗出塵的貴公子形象，哪能瘸著腿爬出秘境。</p>



    “我不會正骨。”</p>



    寧寧有些為難，抬眼看向裴寂:“你會嗎？”</p>



    他似乎很不情願，但被她問起，又不得已輕輕點了頭。</p>



    “左邊，左邊啊。”</p>



    白曄疼得動不了，朝唯一能幫到自己的裴寂尷尬笑笑，看著他滿臉陰戾地蹲下來，一言不發伸出雙手。</p>



    正骨劇痛無比，白曄從小到大沒吃過什麼苦，強忍著攥緊衣衫，在裴寂伸手的剎那閉上眼睛。</p>



    然後便是左腿膝蓋被人死死按住，猛地用力一壓。</p>



    刺骨劇痛勢如閃電，在須臾之間填滿所有感官，白曄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道極度詭異的尖嘯，整個人像瀕死的魚般陡然一震。</p>



    伴隨著一陣痛苦的抽搐，白曄的雙眼漸漸失去神采，只覺得世間的一切都索然無味。</p>



    “道友，你在硬掰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太對勁？”</p>



    又是一滴清淚緩緩淌下，他的嘴唇和聲音一起發抖，容貌突然之間就蒼老了許多:“我說左邊，是你的左邊……我受傷的是右腿，右腿啊！！！”</p>



    “哦。”</p>



    裴寂不為所動，面冷心更冷，絲毫沒有愧疚感:“再來一遍。”</p>



    白曄:……</p>



    白曄面無表情，想也沒想就從懷裡掏出所有令牌一併丟在地上，轉瞬間便沒了身影。</p>



    “連夜買站票逃跑”看了會沉默，“扛著火車就走”聽了要落淚，他身殘志堅，是拖著兩條傷殘的腿，直接瞬移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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