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旁人被他的神容吸引,又畏懼於他冷漠如刀的氣勢,想要靠近又不敢上前。




然這份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霜雪,在看見乘嫋時,卻在頃刻間融化。那雙漆黑的瞳眸中只裝了她一個人。




聽到腳步聲,男人立刻轉過身來。




“等久了嗎?”他一步步朝她靠近,聲線冷淡卻沒了面對外人時的疏離,“抱歉,我來晚了一點。”




頓了頓,他又補了一句:“血芝未曾尋到。”




他比她高了一個頭,看她時,微微低頭,仿若溫柔。




這是獨屬於乘嫋的待遇。




季烆的一言一行都明確的表明了一點——於他而言,她是特殊的。除她之外,無人能讓他另眼相待。




這一點他人清楚,乘嫋也無比清楚。




季烆只愛她。




她信。




從很多年前開始,便是如此。




季烆話少,但會與她說早安晚安。一天如果說十句話,那至少八句都是對她說的;季烆性子冷漠,幾乎不笑,卻會在她的要求下,對她笑。




只對她笑。




她生病時,他會擔心,會著急,會想方設法的為她治病,就像是這十年間——便是她父母都快失去希望,但他一直未曾放棄。




為了尋得靈藥,不知受過多少傷,流過多少血,吃過多少苦。




她從未質疑季烆對她的感情。




“別擔心,我沒事,小傷而已。”察覺到少女落在他手上傷口的視線,男人立刻要把手背到身後。




只不過最後在少女的瞪視下,止住了動作。




乘嫋十八歲結丹,按照年紀算,她已有三十,但修士結丹後本就生長緩慢,再加上她又沉睡十年,所以現在看上去依舊是十八九歲的少女。




當然,即便上了百歲,在修士中,都極其年輕。




“都流血了,怎麼是小傷?”少女不滿的把他的手拉了過來,拿出藥,親自為他處理傷口。




他極為討厭別人的碰觸,便是親人朋友,他也與其保持著距離。唯獨對乘嫋破例——當然,這是他的未婚妻,他們親密一點實屬正常。




況且,半月後,便是他們的結侶大典。大典完成,他們便是夫妻。




夫妻本就是世間最親密的人。




所以季烆並未抽回自己的手。




少女的動作很輕柔,她的手也很軟,那軟嫩溫熱的觸感讓季烆不自覺縮了縮手指。




“疼嗎?”




她問。




“不疼。”季烆搖頭。




於他而言,確實不疼。畢竟修煉一途,受過的傷吃過的痛不知有多少,甚至數次生死垂危過,這點小傷確實沒有被季烆看在眼裡。




只是被疾風雁啄了一下而已,算不得什麼。




但他的未婚妻顯然不這樣想。




“怎麼可能不疼?你又騙我。”少女仔仔細細的給他的傷處上了藥,直到看到傷口漸漸癒合,她才露出了一抹還算滿意的笑。




“你不心疼自己,我可心疼我的未婚夫。”少女輕哼一聲,“總之,以後不許受傷了。”




不受傷當然是不可能的。




修煉一途,乃是逆天而行,艱難險阻,無論是他,還是她,都無法保證自己安然無恙。




但明知不可能,季烆也沒反駁這話。




她生得極好看。




烏黑的發被挽成了一個精美的髮髻,頭上並未戴多少髮飾,只插了兩支金玉步搖,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和雪白的耳,眉目如畫,雪膚紅唇,卻不顯得豔麗,而是像一朵將將綻放的花朵,清純唯美,讓人見之忘俗。




一笑起來,更是靈動萬分,讓人不捨得移開視線。




季烆冷銳的眉眼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平日裡平直的唇角此刻多了一絲淺淡的弧度。




屋裡的宮婢一個個捂著嘴,皆都在心裡感嘆,殿下與季少主感情果真極好。隨即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只留下這對未婚夫妻獨處。




殿中氣氛正好。




忽地,卻有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突然隨著風飄了進來。




下一刻,驚呼聲驟然響起。




“文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天啦,流了好多血,文姑娘,您受傷了!快快,快叫靈醫。”




話落,便見一個身著蒼青色衣裙的年輕女子忽然跌跌撞撞衝進了殿中。隨著她的到來,血腥之氣越發濃郁。




只見她臉色蒼白如雪,渾身浴血,身子搖搖晃晃,但那雙清亮的眼睛亮的嚇人。




“……殿下,我找到萬年血芝了!”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便是猛然朝前栽去。




不等乘嫋反應,她手心一空,只覺面前一陣風過——在女子要栽倒的那一瞬,本在她身前的未婚夫已經瞬移到了女子面前,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即便他面色冰冷,神色不耐,但他還是牢牢扶住了那個女子。




——那女子,正是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