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本就是初初甦醒,傷勢未愈,身體還處於虛弱的狀態,面上自然不如健康的人紅潤,而是微微有些發白。




她今日著了一身青綠色的衣裳,顏色鮮嫩亮麗,本應為她帶上幾分生機和活力,此刻卻是起了反作用。




非但顯不出好氣色,反而越發凸顯了那份本想隱藏起來的虛弱。




一旁,季烆似倏然回神,移至乘嫋身邊。瞧見少女發白的面色,眉間緊鎖。他沒說什麼,只伸手便想攬住乘嫋的肩,想要扶著她。然還未碰到衣裳,少女便朝旁微微移動了半步,恰好躲開了他的手。




他的手摸了一個空,頓在了半空。




“嫋嫋?”




季烆凝眉,有些意外。




乘嫋又咳了一聲,微微搖頭,傳音道:“別擔心,我沒事。而且,這麼多人看著呢。”




說話間,她微微垂首,蒼白的面頰染上了一點薄紅,似是羞赧。




季烆心裡的那絲異樣瞬間便消散了。




他與乘嫋雖是未婚夫妻,但到底未曾正式成婚,在外人面前太過親近,確實不夠莊重。




“我在你旁邊,你若是累了,便靠過來。”




須臾,他也傳音道。




少女白玉般的耳尖微微顫動,微微泛著胭紅,低低嗯了一聲。




……




十年說長,也不算太長。




至少於修士而言,只不過是人生中很短暫的一段時光。能被選入宮中的人,不論是侍衛,還是宮人,皆非凡人,最差也有煉氣修為。




修士的壽命比凡人長,記憶當然也比凡人好。




是以,所有人都還記得十年前那位九胥帝女是如何驚絕天下。




帝女乘嫋,出身尊貴,容貌豔絕,天賦出眾,卻並不自傲,未有上位者的高高在上,反而溫和有禮,寬厚待下。




當然,更不失氣度和風華。




總之,十年前的帝女意氣風發,光彩照人,與此刻的脆弱截然不同。




思及此,眾人皆忍不住想,若帝女未曾傷及靈根,沉睡十年,想必也已至元嬰了吧,屆時又該是何等風采?




若非帝女捨身相救,文姑娘焉有今日成就?




當時,文姑娘可只是一個小小凡人。可帝女未曾猶豫半分,毅然決然以身相護,這份心性更是難能可貴,令人敬佩。




猶記得,萬年前,還未有九胥國。那時沒有律法約束,只奉行弱肉強食。莫說凡人,便是大部分修士都過得極其艱難。




各族廝殺,強者沒有約束,只憑喜好傷人殺人,弄得生靈塗炭,一片混亂。




直到女帝乘微橫空出世,建立九胥國,制定了九胥律法,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才迎來了和平。




律法之下,一視同仁。




凡人不再被視為豬狗,修士也不能再憑藉修為胡亂行事。




無論修為高低,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一旦犯法,絕不姑息。




當然也有人反對,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他們無法無天慣了,如何甘心被壓制管束?




可惜他們不是女帝乘微及其座下四大軍團的對手,因此再不甘心,也只能乖乖聽話。




女帝乘微被世人譽為元、祖。




只不過萬年過去,女帝崩逝,乘氏皇族再未出一個能與其比肩者。




時至如今,乘氏皇族已無大乘期大能,而曾經在皇族之下的四大世家卻各有一位大乘期坐鎮。




尤其是季家,季家老祖更是大乘期圓滿,距離飛昇只差半步。




修士與凡人並存的世界,本質還是弱肉強食,想要改變規則,那必須是最強大的存在。




萬年前,女帝做到了,可惜她的後代達不到她的高度,也沒有她的強大,終是隻能漸漸沒落。




但即便如此,乘氏皇族在世人心中,尤其是凡人心裡,依然有很高的地位。




帝女修為雖不如女帝,但不愧是女帝后人,如出一轍的品性高潔、愛民如子。若非她行二,又不爭不搶,九胥少君之位合該落在她身上。




帝女這般好,也難怪文喜姑娘願意以命相報。




靈醫心中百轉千回,臉上敬重更深幾分,忙道:“殿下放心,這毒並非無解,雖毒,但還不至於致命,臣即刻就為文姑娘解毒。倒是殿下,您才剛甦醒,靈根未愈,還要多多休息才是,莫要勞神勞力。”




乘嫋微微一笑:“我的身體我知道,靈醫還是先給文姑娘解毒療傷吧。莫要加重了她的傷勢。”




靈醫忙應了一聲,聽說文姑娘取得了萬年血芝,如此,殿下恢復有望。思及此,他立刻開始施針用藥,三針下去,文喜便猛地吐出一口毒血,悠悠轉醒。




“文姑娘,你現在感覺如何?”




文喜眨了眨眼,帶著剛醒的茫然,不過只是一瞬間,她便回過神來了,想起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躺在榻上的女子面色慘白的搖了搖頭,看著周圍的人,她語帶歉意,“抱歉,讓大家擔心了。這點小傷,養一養便好了。”




“這麼重的傷,豈是小傷?”靈醫不贊同道,“血龍蟲劇毒無比,若是再晩一時半刻,毒入丹田,便是能救,也要遭受好大一番苦楚。文姑娘,你不能不把這傷當回事。”




“我沒有不顧自己,我只是想盡快取到萬年血芝。”文喜聲音有點沙啞,說話間,視線不由自主地朝乘嫋和季烆所在的方向看去。




先落在乘嫋身上,後又在季烆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不經意的移開。




“殿下。”她先喚了一聲,微頓片刻,又補了一聲,“季師兄。”




乘嫋笑著應了她一句:“醒了便好,你現在身體可還有哪裡不適?”




相比她的和顏悅色,季烆的臉色卻是很冷,甚至看也沒看文喜,那般冷漠的態度實在刺人。




文喜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文姑娘,你不是取到萬年血芝了嗎?”靈醫一心在血芝身上,立刻就問,“正好我在此,你快把血芝拿出來,這等靈藥須得及時用了,否則,藥性會隨著時間流失,效用大減。”




聽到這話,季烆才終於抬眸,看向了文喜,問:“你真的拿到萬年血芝了?”語氣難得多了一點急迫。




文喜清楚這份急迫從何而來。




季師兄這是在為他心愛的女子問,為其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