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儘管乘風沒動手,但只他冷眼旁觀族人受難這一點,便已經足以說明他作為少君的失職。

但少君的廢立是大事,不能輕易下決定。

“從今日起,你便入思過堂。在九胥大比前,便不要再出來了。”回到帝都後,乘宿直接下達了對乘風的懲罰,“所有人聽令,無本尊允許,誰也不能進去探望,更不能私自放少君出來。違令者,重罰!”若非顧忌九胥大比,乘宿的處罰必然不會這般輕。

對於如何得到的消息,乘風的解釋是有人特意通知了他。

他也不知道是誰。

他當時去長靈山,其實也是將信將疑。

對此,乘宿沒說信還是不信。罰乘風入思過堂後,他便一併派人把乘風身邊的侍衛和宮人全都看管了起來。乘風平靜的接受了懲罰:“孫兒遵命。”也沒有為那些人向他求情。

“風兒。”看著曾寄予厚望,精心培養的曾孫,乘宿終是掩不住心裡的失望,“在我心裡,你與嫋嫋都是最優秀的。你們是兄妹,身上流著同樣的血。乘風扯了扯唇角,不置可否。

若是當真這般以為,又為何能說出那些話?他在修煉上,的確比不上乘嫋,這一點,他已認了。

他掩下眼中暗色,單膝跪在地上,順從道:“曾祖無需說這些話來安慰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嫋嫋。此次是我冷血無情,被嫉妒左右,失了平常心。我認錯,我會入思過堂誠心反省。”乘宿眉頭微蹙,還想說什麼,乘風已經轉身主動入了思過堂。

“大哥,他現在明顯是鑽了牛角尖,無論你說什麼,想來都是聽不進去的。”耀火長老上前攔住還想要跟進去的乘宿,臉色沉沉,“正如嫋嫋所說,前方長路漫漫,乘風看見的只有她。“若乘風連這一點也想不通,那便不配做九胥的少君。”

“九胥的少君,以至帝君,武力可以不是最強大的,

但心必須是。”

耀火長老聲音放輕,帶著沙啞和乾澀,“情勢至此,內憂外患,倘若自己都不堅定,又怎麼能帶領乘氏?”乘宿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只是乘風是他們傾盡了無數心血培養出來的少君,在此之前,勤勉上進,穩重冷靜,頗得人心讚譽。即便修煉上不是最好的,但已經足夠優秀。

正因如此,看著乘風如今的變化,乘宿才更心痛。

耀火長老道:“如今也好,不破不立。若他能想通,修為和心境必定更上一層。大哥,如今最重要的是查清盤龍教。他們是如何發展至今,未讓人發現的?以及,他們為何甘願付出這般大的代價,也要殺了嫋嫋?聽到這話,乘宿的心思也立刻放在了正事之上。

“風兒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我想,這或許是一個入手

點。”耀火長老臉色冰冷,聲音陰厲,“族裡該好好整頓一番了。

晨清日明,清風悠揚,是個極好的天氣。

不大不小的屋子裡安安靜靜,但乘嫋耳邊似乎還回響著夢裡乘風的一句句厲聲質問,壓過了曾經的所有溫情,只剩下一聲聲的不甘和怨懟。感受著因被仙力蘊養越發寬廣的經脈,還有那顆即將破開的金丹,或許如乘風所說,她其實從未真正退讓過,便是選擇做一個輔佐者,她也不想居於人下。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建立多寶樓,不會有意無意的經營自己的好名聲,不會步步為營。

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流淌著蠢蠢欲動的滾滾野心。

站在最高處,凌駕於所有人之上。這個念頭,原來從未自她心裡消失。

乘嫋吸了口氣,壓下了心裡那些煩亂的思緒,揉了揉揪疼的額頭,洗漱換衣出了屋子。

所有的壞心情在看到院中長身玉立的男人時,竟一掃而光。

男人今日換了一身黑金色的衣袍,腰繫了一根同色玉帶,肩寬腰窄,看似沉重晦暗的顏色,穿在他身上卻有著獨特的魅力非但不顯暗沉,還襯得他面如冠玉,俊美如仙。

乘嫋本能地揚起笑臉跑了過去。

“劍君!”

藺霜羿也習慣的側過身子,避開了兩人更多的碰觸,淡聲說:“今日你遲了一刻鐘。”他們的晨練時間一直都是卯時初。數日來,乘嫋從未遲到過。

“請劍君恕罪,是我昨晚不知不覺入了夢,所以才誤了時間。”

藺霜羿順口問道:“什麼夢?”

一旦築基,修士便與凡人徹底有了不同,不再需要通過睡眠來補充精力。夜間,通常都用來修煉。

如此,修士自然極少做夢。

乘嫋本想實話實說是噩夢,但瞧著男人如玉的側臉,心底想要得到他、佔有他的欲、望便有些壓不住。喜歡他,想要他。

不拘任何手段。

她眸底極快閃過一抹晦暗,伸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袖,聲音清甜如蜜地說:

“我夢到與劍君成婚了。”

藺霜羿眉心一跳。

“我太高興了。”話出口,少女似也意識到不妥,玉白的臉頰染了一層薄霞,“對不起劍君,我不是故意想要冒犯您,我只是太喜歡您了見男人沉著臉不說話,乘嫋拉著他衣袖輕輕晃了晃:“您生氣了嗎?”

這都是情人咒導致的後果

藺霜羿很清楚,乘嫋不是真的喜歡他。不過是一個夢,幾句話而已,他當然不可能生氣。

況且這些時日,乘嫋常常語出驚人,他都已經習慣了。以至於,心緒平靜如水,佛珠也未再發熱。“本君知道你是受了情人咒的影響。”藺霜羿撥弄著沁涼的佛珠,維持著平靜的面色,淡聲提醒她,“你的未婚夫是季炻。”乘嫋選擇性忽視了最後一句,立即抓住他的漏洞問:“所以劍君您沒生氣,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