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正如在聽到姬赤野說尋到了衛九幽的一處洞府, 有可能尋到解開情人咒的方法時,心臟有一剎那的停頓。
白玉般的指尖霎時一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佛珠怎麼好好的, 竟裂開了?”姬赤野已經快步衝了過來, 看著裂開的佛珠,眉頭緊皺,“無暇,你修行出了問題?”
自古今來,藺霜羿並非第一個修煉無情道之人。
期間,有人成功, 當然也有人失敗。其中失敗的更多一些。這也是正常之事, 無情道乃是上上之道, 一旦煉成, 威力極強。與之相對, 想要煉成也更困難。
但姬赤野與藺霜羿自幼相識, 百年相交,知道好友向來情緒寡淡,性情淡漠,少有明顯的喜怒哀樂, 又心性堅定穩固, 按理,乃是最適合修煉無情道的一類人。
“無礙。”藺霜羿已經回過神來, 取下了那串仍然滾燙的佛珠, 隨後揣進了儲物袋裡, 垂眸沉聲道,“是煉製出了問題。”
他的面色實在太平淡了一些,看上去似乎真的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不像是修行出了岔子。
“沒有影響修行便好。”姬赤野聽了,瞧他除了手腕上那小片被灼紅的肌膚,的確無任何不妥,這才大鬆了口氣,“不過,你這佛珠頭也太脆了一些。我記得上次便出了問題,你又重新煉製了一回。”
姬赤野問:“是不是材質問題?”
雖這般問,但之前藺霜羿收集煉製佛珠的材料時,姬赤野也時有陪同。據他所知,那些材料都是頂級的好東西。
所以問完後,不等藺霜羿回答,他自己就否定了這個猜測。
“如果不是材質問題,難道是煉製方法不妥?”
藺霜羿嗯了一聲:“待探過衛九幽的洞府回來,我會重新煉製。”
說著,他起身抬步朝外走,淡聲說:“走吧。”
姬赤野愣了一下,才忙跟了上去:“現在就去?”
藺霜羿唇角抿直,面無表情點頭。
見他如此,姬赤野也不覺奇怪。以藺霜羿的性子,得知有可能尋到解開情人咒的法子,自是不會耽誤。
不過。
“咦,怎得沒看見那小帝女?”出了靜室,姬赤野朝周圍掃了一圈,疑惑,“那丫頭今日沒黏著你?不該啊,她不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粘在你身上嗎?”
“她去哪裡了?”
藺霜羿唇角拉了拉,想去撫佛珠,卻只觸到了還灼疼的皮膚。他凝了凝眉,冷眼看向姬赤野,問:“你想見她?”
不等姬赤野回答,他已經自顧自道:“她與季烆出去了。”
“原來如此。”姬赤野恍然大悟,又不由唏噓感嘆,“看來這情人咒雖厲害,但也不能完全左右一個人的感情。到底是兩情相悅,便是中了咒,心裡也難免對真正的心愛之人有所惦念。”
“想來這也正常,畢竟他們在問情臺上……”
“廢話那麼多作甚?他們有多相愛,與你有何關係?”不等他說完,藺霜羿已經冷冷打斷他的話,“走了。”
話音未落,無暇劍已經出鞘,藺霜羿身形一動,便已到了無暇劍上。霎時,劍如閃電一般衝了出去。
速度之快,姬赤野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
只覺一道白影疾速從眼前掠過,藺霜羿就上了天。
姬赤野頓時顧不上想東想西,也忙祭出了法器追了上去。
兩道靈光如疾風朝山下掠去。
“咦,那不是乘嫋和季烆嗎?”姬赤野眼尖,從崑崙外門上方飛過時,低頭,便看見了站在一起的乘嫋和季烆,順口問,“無暇,正好瞧見了,要不要叫上小帝女一起?”
藺霜羿修為比姬赤野更高。
早在姬赤野之前,他已經先一步看到了下方相對而立的兩人。
自上向下看,那一對年輕男女靠得極近,兩人之間只隔了半步不到的距離。藺霜羿只掃了一眼,心中莫名生了一股子煩悶。
許是佛珠碎裂,七情六慾重回的原因,情緒波動不易控制,比之平常強烈了幾分。
少女清甜熟悉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
他聽見她柔聲輕喚:“阿烆。”
阿烆。
便是中了情人咒,仍然親密如初。
“不用,我們先去探明情況。若屬實,”藺霜羿收回視線,腳下無暇劍忽然加速,極快離開了崑崙,“再帶她一起過去便是。”
姬赤野說:“那洞府位於東海,此去至少也需要一天才能回來,那小帝女這般長時間見不到你,怕是要哭。”
少女眸含水光的模樣忽而浮現在眼前。
藺霜羿喉結動了動,說:“若此次能尋到解開情人咒的法子,她不會哭。”到那時,沒了對他生出的迫不得已的‘愛意’,能毫無顧忌的與心愛之人雙宿雙棲,她只會高興才是。
手腕上那塊灼紅又疼了一下,刺得藺霜羿微蹙眉心。但他沒有為傷處治療,只垂眸看了一眼那塊刺眼的紅,便若無其事的移開了視線。
一點小疼罷了,他當然能夠忍耐。
……
如姬赤野所說,別了季烆,回到無暇峰的乘嫋,在遍尋藺霜羿不得時,眼眶果真紅了。
若是以往,瞧見她紅了眼睛,藺霜羿必會及時出現。
但這一次乘嫋眼中的淚都快掉下來了,那人也沒有現身。她去了佛堂,又去了靜室,甚至還進了藺霜羿的臥室,卻都沒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尋了小童來問,得到的回答也是不知道。
劍君的行蹤,他們哪裡敢過問?當然,藺霜羿行事,也不會與童子交代。
“劍君當真沒有留話?”
乘嫋不死心又問了一次。
倒不是她自視甚高,而是這些日來,因著情人咒的原因,她白日裡喜歡粘著藺霜羿,一旦與他分開,便忍不住難過。
所以藺霜羿但凡要去哪裡,只要超過半個時辰,定然會告知她一聲。
小童搖頭:“殿下,我們真的不知道。劍君也未曾留下任何話。想來,他是臨時有事出門了吧。”
另一個童子也點頭道:“這是常事。劍君行事隨心所欲,以往也常是如此。”
“殿下不用擔心,以劍君的修為,無人能傷得到他。”
兩小童也知道乘嫋中了情人咒,對劍君生了痴狂愛意,這些日來,他們更是日日見證,所以便都寬慰她。
乘嫋扯了扯唇角,輕聲道:“我明白的。”
她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淚,看上去似乎被勸慰好了。兩小童見此,也便放了心,又安慰了她兩句,便離開了。
乘嫋沒有再哭。
藺霜羿不在,她沒必要哭。只心裡煩躁得很,甚至心裡發著狠,想著等她修到了大乘期,一定要把人捆在身邊,沒有她的命令,哪裡也不能去。
可等到到了大乘期,藺霜羿都已經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