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張良為師
雪下了幾日,難得這般晴空,湛藍之上一絲縹緲的雲霧。
聽得鳥鳴,活蹦亂跳的斑鳩也偷竊了浮生。
張良沒再與嬴荷華糾結於教什麼的問題,他讓人把從韓地帶來的竹簡鋪在外亭的石板上,也不管是否太冷,就這樣站在雪地中開始同她講起了人倫大道與愛敬重道的經文。
許梔知道張良所學乃是各家學說之綜合。所以當他講起儒學典要與孔子語錄的闡釋時,她一點兒也不意外。
張良講著,天地之間,彷彿徒留他一個人。
他講: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他講: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未見顏色而言謂之瞽。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他還講:居上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
張良特意在第一課例行公事般說了這些明顯是不同於秦國國策的經典,想來嬴荷華是會生氣,她不會喜歡這般規勸之言,說不定會央求嬴政給她換個老師。
張良沒想到她坐得很端正,津津有味地聽著,沒有絲毫不屑的神色。
九年義務教育出來的人自小被薰陶了人之初,性本善的觀念。工作後,又被社會灌輸了一些厚黑學的要義。劉邦無可厚非是作為厚黑的鼻祖式人物。
她很好奇張良會怎樣來解這個平衡。
學生和老師,在戰國時期乃是一種很特別的關係。學生謙恭有禮,當老師的就算不待見這個學生那麼也能顧念一些師生之誼。張良能成為她的老師,那或許是個極好的事。
許梔想,她當不了張良的“顏回”,做“子路”也不虧?這樣也能讓他跟她說上兩句“何必讀書然後為學”,不至於“兵戎相見”。
張良講罷。
嬴荷華很快遞上了茶盞。
陶器是冒著熱氣的茶,澈亮的褐綠色中沉著針葉茶片。
她雙手奉盞,舉齊額間。
“張良,你今日所講,我覺得挺好。這些時日,我知道,你心裡終究不舒服。我將你困於咸陽,你恨我是秦國公主。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因為韓非先生的事,對我有一些改觀。”
她說著話,由於是舉高的動作,避免不了手抖,連同手上的茶水也在不停地晃。
由於張良遲遲不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