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張良為師
許梔便一直保持了這個姿勢。
在對待一件如同考古般需要用耐心去打磨的事情上,許梔會展現相當的耐力。
她不介意花上若干年的時間來讓張良接受大秦。
只見嬴荷華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誠懇道出了長久以來默認的真相。
“其實我挺感激你。你在城樓上拉住了我。然後你來到秦國,從沒有跟人說我在韓國與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其實,你完全可以跟父王說,是我不願意早日回秦,是我自己故意要留在新鄭。”
許梔凝視他的眼眸。
“……當日在韓宮,你想殺我無可厚非。”
“無可厚非?”
張良依舊沒有接盞。
一定是沒有下雪的緣故,否則,他不可能把她的聲音聽得那樣清楚。
“韓非與你其實都知道,我的滯留無疑會讓嬴騰加快行軍速度。”
張良道:“減少他國施以援手的契機,為秦國取得一點時間,你沒想過自己會犯險?”
“想過。”許梔微微一笑,“亂世之中,從未想過安寧。”
“你不怕我或者其他人殺了你?”
“我賭贏了不是嗎?”
張良的瞳孔微微收縮。
她自己對自己所行的局如此清楚,也如此敢豁得出去。從來沒有人會把自己當場局眼的誘餌,這從不是什麼高明的謀略。
唯有膽量與一腔孤勇。
許梔見張良還是不願意伸手接下她的茶盞,她認為這又或許是個考驗。
她與他靜默的視線相撞,續言道:“現在父王要你成為我的老師。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交易?但尊你為師,的確發自我的本心。”
張良看到芷蘭宮裡幾株枯死的梅樹也眷戀了熹微的晨光,伸展了嶙峋的身姿,復現了生機勃勃的模樣。
“為什麼是我?”張良再次問了這個問題。這與上次雪亭之中的問句不太一樣了,這一次他的語調明顯平穩了許多。
這身秦國的官服令他相當不適,他無數次憎恨自己就這樣屈從於秦,他強迫自己要記得韓已亡的事實。
女孩宛若皎珠的面龐上泛起了柔和而美好的笑意。
“因為我自看到你時,張良,我就知道,你與這天下的籌碼已經難捨難分。”
張良怔住。
他倒不覺得自己有這樣重要。
他看到她的額間墜著一枚玲瓏圓潤的紅寶珠。
然後她彎起眼睛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