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直言而已
“但還沒有全部達成我所念,難道在先生心中,你覺得我都在騙你?”
在他幫她滅掉了趙國之後,她就要他離開。於外人看來,這不是利用還能是什麼?
這種類似車軲轆話的語言方式張良太過清楚,他看著她的眼睛。
“公主的話有真有假。在新鄭時,你給我看地圖,我便知道公主想做什麼。公主這樣問,是希望我就此離開?”
許梔深覺自己玩兒不過張良,踢皮球也踢不過,但他能這樣溫溫和和地問,讓她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她揚起臉來,臉上依舊是笑著的,“如果你覺得在咸陽束縛多了,其實飛鴿傳書也挺好用。”
“公主希望我離開咸陽?”
“我願你平安。”
張良瞭然她慣會對不止他一個人說這樣的話,可此時,她的眼睛讓他心中越發亂糟糟的。
他不是個喜歡尋根問底的人,只是今夜,他身處她精心所備的月季花海之中,她終於開口說願意放他離開的話了。
但張良的心驟然一緊。
“公主從前之言可都是假的?”
許梔看不清他的神情,月色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聲音也清冷了幾分。
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樣,但這是她與他在咸陽渡過的第一個除夕。
橘紅色充盈在兩人身周,驅散寒冷,溫暖著失而復得著。
她記得自己的唯一目的,故而把全部的感情都負壓在心,當做清規戒律,只要自己記得她要的結果,而忽略手段。
當從不多問的人,一連問了兩遍真假。
他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那她也需要層層撥開自己。
許梔後退一步,像是受驚般回答他:“我所言不假。”
不假,遠不如一個真字來得乾脆。
張良擅長用語言把人逼仄到一個困境,從而挖掘到其中的真相。
他看著她,“公主若非以言辭作為手段,為何驚慌?”
張良的眼眸依舊溫柔,言語卻教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慌亂。
許梔想起阿枝對她之言:公主切莫以情為刃,否則傷人傷己。
她從來都確信,主動的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上。
似乎今夜的月色格外清亮,梅花月季交相,落雪也柔情朦朧。
許梔邁出兩步,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就在張良低身時,她伸出手,再次遮住了他的眼睛,她不敢接觸他的目光,好在只有月色的情況下,用動作令她臉上的緋色不那麼明顯。
“我言中無假。不知先生聽來又有幾分真情?”
張良驚訝於她的機敏,他接到這樣滾燙的話,一時間竟也凝噎。當柔軟的手覆在他眼上,更被灼燒得厲害。
原本許梔就扮演不好刻薄寡恩的人,再說出那些絕情的語句,實屬過分添堵。
既然已經決定要給張良自由,她何必要以殘忍來掩蓋真心?而不去尋問他的意願?
他看不到她動情的眼神,她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手臂一沉,面上不遠處感知到她淺淺的呼吸,只聽她緩慢說:“我不願你受到傷害,在你不喜歡的地方過你不願意的生活。”
許梔就要聽到張良的答案。
他的那句‘此地為我所願’剛剛話到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