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她自己的道 4000
四個字千鈞萬重,但這是務必需要她作為一個秦國公主的態度。
原陽縣令當即明白這是屬於王室的絕情。
管你曾是少傅還是朝廷重臣,需要痛下殺手時,他們絕不留情。
“那公主殿下可要下臣護送您回陳郢?”
“不必了。”
侍女趕忙過去給她擦臉上汗漬,她擺了擺手,將地上的刀刃撿了起來,又無所謂的往前走了兩步,除了走得不太穩,好像這場劫持根本與她無關。
縣令顫巍巍的抬了眼,發現她在笑,縣令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大概是因為劫後餘生?
只是黧黑與金色交錯著,鐵器寒徹,刀刃上明明白白的沾染了一些紅色的痕跡,大概是張良的血?
原陽縣令恭敬的退下,他還沒走出兩步。
另外的馬蹄聲從黑夜踏出,火色像是流動的紅河,迅速的包圍了驛館與剛才出了大事的地方。
許梔唯一自得的算計當算是這一次瞞天過海,他們都到這兒來,那麼就沒什麼人去追那輛馬車了。
然而她瞞不了與扶蘇一起到來的人。
張良和許梔這兩個武功都很一般的人在做什麼,又怎麼能瞞過武藝高強的人。
“荷華,”扶蘇一襲月色,緊蹙著眉,臉上十分不快。
他翻身下馬,立即就掌住了小妹的肩。
“荷華,我路上就聽聞你遇了風寒,怎麼又深夜到原陽來?”
“李斯怎麼回事?明知你身體不適還讓你和他去見什麼齊商?”扶蘇眼中深諳幾分,“是不是他逼你去的?”
許梔方才一番錐心之舉,此間看見扶蘇關切的神色,看見他問著她的狀況,她張了張口,說不出什麼話。
扶蘇見她不說話,忽然想到了什麼,低聲和她說,“好了,路口風大,進屋等吧。一會兒張良來了,我定讓他給你說明白。”
月色倒映在扶蘇溫潤如玉的臉上,即便是許梔感覺得韓非教了扶蘇一些東西,但他看她的眼中都是無條件的愛護。
她心中漫出酸楚,更是止不住的發涼。
歷史中在博浪沙放走張良的人是李賢,而這一次放走他的人是她自己。
她走近一步,還沒說其他的,扶蘇朝她笑笑,伸手揩去了她臉頰的淚,溫柔的和她說,“為兄不會讓別人知道你要在這兒見他的事。我想李賢與王賁不會亂說話,外人知道的是今晚你與為兄在一塊兒。這樣好不好?”
扶蘇還不知道自己來晚了,他聽問山【韓非】說今夜原陽必有大事,唯一能解此難的便是他。
扶蘇心中猜想她到原陽來大概是因為張良的事情。他一眼看到小妹精心打扮的衣著,他就明白了大概。她在額間點了個硃色花鈿,眉毛從彎的變成了柳葉形狀,頸上戴了珊瑚玉串,束腰大袖的羅裙繡了雲鳳紋,莊重又不失明麗,甚至比她出嫁去楚國那天還漂亮。
在原陽縣令哆哆嗦嗦要將實情相稟之際,李賢和王賁同時默契的看了他一眼。
縣令立即閉嘴。
他又在低頭的瞬間,不小心看到了方才挾持過永安的匕首,他又在昏暗中看到了不該看的——永安公主一身緋色,可她大半截袖子卻變成紫紅,隱隱還有什麼東西在滴落。
李賢敏銳的捕捉到了他的色變。
她步步算計,竟是為張良的離開得出一條完滿的路?
她的手滲著血,在火光之下泛出瞭如同水波的紅。而在扶蘇面前,她還試圖在藏。
李賢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了久違的痛,從左邊的心臟蔓延,一半是憎恨,又一半是心疼。
不等李賢開口。
許梔已然把自己弄得大腦缺氧,加上風寒未愈,手上又疼,沒跟著扶蘇走出兩步,甚至沒走到驛館,她眼前一黑。
扶蘇及時扶住了她,卻見她臉色十分不好。
“荷華?”
“臣這就去請軍醫!”王賁即刻調轉了馬頭。
“景謙。你過來!你曾在蜀地學了醫,你快看看荷華怎麼回事?”
李賢明白許梔大概不想扶蘇知道她流血的原因。
他一把脈,她手上的傷就要暴露在扶蘇的眼前。
“長公子。公主勞累生疾,多休息便無大礙。”
這種情況之下,最害怕最生氣的不是病患也不是醫生,大多數是陪同病人的那個。
扶蘇瞪他一眼,“你竟連把脈都不用,就下了診斷?”
“臣……”李賢垂首。
實際上李賢一眼就知道看出來她的症狀——苦思生疾,傷寒增劇。
而扶蘇和嬴政一樣,也是個重感情的人,他對自己自小一起長大的人的態度都很好。恰巧荷華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扶蘇覺得她該沒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