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118章 鸞鳳始相逢,老少英雄!

 李昭文退後兩步,手中摺扇揹負身後,眉宇飛揚,開心不已,笑著道:“上善,文武之道,你都極好,今日暢快,我這樣年歲,少有如此痛快的時候。”

 李觀一亦道:“你也不差。”

 李昭文忍不住大笑。

 應國從不曾有人敢於這樣和她說話的。

 她眉宇飛揚,談興正濃,可是長風樓那裡還有他要做的事情,只好略有遺憾,雖然是第一次如此拋下國公府二公子之身份自在,卻也灑脫得很。

 伸手把住李觀一手臂,道:

 “今宵良晤,暢快得很,只是可惜天色已晚,你我怕是要遲了,不過無妨。”

 “他日,你我總有再見時候。”

 李觀一灑脫道:“那麼到時候,卻要告訴我你的真實來歷了。”

 李觀一道:“江南陳國的孩子,卻不會不懂得蓮蓬的吃法。”

 “好!”

 李昭文嘴角微微勾起,摺扇打開,掩住了帶著笑意嘴唇,只露出眉宇飛揚的雙眸,然後轉身,摺扇揹負身後,瀟灑從容地離去。

 是興起而來,興盡而歸,自有氣度。

 然後轉過了一條小巷。

 李昭文轉身去看,沒有追來,於是捧住肚子無聲大笑。

 然後握著摺扇,雙手揹負身後。

 腳步輕快,獨自一人,輕輕跳著往前走去。

 李觀一這樣一闖,也散了那微不足道的酒氣,他辨認方向,往薛家那邊去了,只是準備去大橋的時候,兩側燈火通明,倒是遇到了一個稍有些
 

老氣的豪商喊住了。

 那豪商正是剛剛李觀一吟誦詩句時候,第一位叫好的那個。

 坐在一艘頗大的船上,笑著道:“這位小兄弟要過河,不如過來。”

 李觀一想了想,想要過橋的話要繞一大圈,於是點頭。

 “打擾老丈了。”

 他一隻手按住了石欄杆,然後翻身起來,飄飛落下,踩在了穿上,已要入夏,蓮蓬都熟了,這老豪商卻披著大氅,顯然是身體不適,讓人開船,邀李觀一坐下,然後奉上了解酒湯。

 李觀一道謝,老者笑著道:“我也是江南的人,只是在外經商,聽聞我的弟弟經營家業出了問題,所以才回來。”

 “聽聞小兄弟的詩詞,不由想到年少的時候啊。”

 “那時我也如你這樣的意氣風發,只是我想起來,那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這詩詞的意蘊似乎還沒有斷絕,今日我送小兄弟去對岸,小兄弟可以把剩下的詩句告訴我嗎?”

 李觀一道:“這是我遊歷的時候,見到一位氣魄如龍的老人給我讀誦的,老先生想要聽下半闕,自然沒有問題。”

 他提起筆,給老人寫下了下半最後的那幾句話。

 富商其實沒有這樣老,眉宇堅毅,只是發已全白,肩膀寬闊,坐在那裡如同一座山,他看到文字,唸誦道:“誰念英雄老矣?不道功名蕞爾,決策尚悠悠。此事費分說,來日且扶頭。”

 李觀一又將那一闕少年俠氣的下半闕也寫下來了。

 道:“這是另一位老者所言。”

 這老富商看到了這下半闕,更是垂眸許久,輕聲唸誦最後幾句:

 “不請長纓,系取天驕種,劍吼西風。”

 “恨登山臨水,手寄七絃桐,目送歸鴻……”

 他念誦這幾句詩,不知道是想起了誰,或者想起了自己,雙眼微紅,卻似有些許哽咽,這般年紀,卻又在李觀一這個少年人的面前,如此性情,是真性情的人,老者嘆息道:

 “讓你見笑了,我只是想到了年少和朋友的經歷。”

 “我們年輕的時候也如你們一般,可後來總是……事世多艱難,朋友也會反目;而如我這樣的年紀,故人也已多凋零,舍我而去了啊。”

 老人不再談論這些事情,只是說以前的江南是怎麼怎麼樣的。

 他也曾經和朋友一起打架,你們這幫年輕人打架還是不夠狠。

 板凳不行,得要那種在烈火裡面煅燒的紮實的紅磚才夠勁兒。

 讓人開船,把李觀一送回去了,船隻停靠於岸邊,老人在燈下,披著墨氅看那年少的人離去了,他看著那詩句,輕聲道:“是好句子啊,前半闕如他們,也如我們。”

 “後半闕,才真的是我們啊。”

 他沉默了下,才道:“呵……倒也不是,你已經不會老了,你永遠停留在了上半闕,少年意氣風發。”

 “老的只有我。”

 “是啊,我們曾年少,曾輕狂,是啊……”

 “可誰說,英雄老矣,不能再起長纓,系取天驕種。”

 老者安靜站在那裡,背後是燈火通明,披著墨氅。

 他轉身,走動,卻一高一低。

 他是個,

 重回江南的老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