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學宮論道,不過一介匹夫!
“因為那是你送的!”
那少女怔住了。
石一鬆愣住。
然後思考之後,他的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了掌心。
“哦哦,我明白了!”
孩子指著眼前的少女掌櫃,大聲且直接地道:
“你喜歡他!”
或許是廟會的原因,或許是在廟會看人唱戲的緣故,小石頭說出這句話,那邊的石武頭皮都麻了,先是纏著那少年道士要學劍,又一句話對州郡薛家商會的掌櫃說這樣的話。
一輩子都是做好事的漢子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倒黴。
自家孩子才這樣口裡沒遮攔,石一鬆給自己的父親拉著去道歉,可是小傢伙沒有聽到那個和氣的女掌櫃說話,好奇的時候,小石頭抬起頭,悄悄看過去。
然後,他看到那位美麗的少女掌櫃捧著木劍,沒有反駁,那張面容上出現了,彷彿天空最美麗晚霞一樣的顏色,就連耳廓都紅透了。
石一鬆想著。
真是美麗啊!
那少女把木劍還給了小石頭,然後回答道:
“嗯。”
“是的。”
她這樣道。
於是小石頭覺得這位美麗的女掌櫃真的是有一種豪俠一樣勇敢的模樣,他和薛家的商會分別的時候,那位女掌櫃親自拿著一把劍遞給了小石頭。
於是小小的遊俠腰間佩戴著兩把劍了。
一把是這位少女掌櫃送的劍。
一把是那名少年道人送的劍。
劍身上一把是薛】,一把是李】,石一鬆開心地笑得臉上都安靜不下來,咧嘴大笑,把兩把劍交錯在一起了,很豪氣很江湖地道:“如果李道士欺負你的話。”
“我一定會去找他的!”
然後那位少女掌櫃噙著微笑回答道:
“他不會的。”
…………………………
江湖上的故事,風起雲湧,卻又平靜交錯地如同風捲起來的兩枚落葉,李觀一換了他初入中州時穿著的猩紅色麒麟紋戰袍,金絲髮冠,本來是拿著祖老的松紋古劍。
沉吟了下,他將松紋古劍重新放下。
他提起赤霄劍,佩戴在腰間,然後前去中州的學宮,今日是學宮的論道開始——公羊素王之前提出了決意,一個足以攪動了這天下風雲的恐怖提議。
諸子百家子弟出世。
八百年來積蓄的力量,終於要展露於天下,哪怕是五百年前,薛神將和陳國公的時代,哪怕是三百年前,那個英雄烈烈之氣撕裂整個天下暮氣的時代,學宮也不曾出世。
天下要大變了。
這樣的感覺越發具體,越發清晰,但是風嘯陪伴李觀一前去的時候,卻並不對今日的論道抱以什麼期望,他喝了口酒,道:“主公覺得,今日拼的是什麼?”
“是大儒的學問?是各家各派的理念?”
“當然不是!”
風嘯的臉上帶著一絲絲憂慮:“拼鬥的,還是這天下的大勢,這一次不過只是表面上像是個文鬥這麼回事兒了,可實在的呢,不過是列國,勢力,一起去仗著自己的影響力收割學宮。”
“這也是學宮之前為什麼不入世的原因。”
“只是我也不知道,素王冕下為何此次願意讓學宮入世,當真不擔心學宮被吃了嗎?況且,有這諸子,世家在,學宮學子入了應國,陳國,倒還算是可以制衡得住。”
“怕的是入了江南,那時候這幫大儒名士,依仗著天下的賢達民生,以及自己門下的弟子,難免會對整個江南的走向,指手畫腳的,倚老賣老。”
“可咱們還不能說什麼。”
“一開口就是長幼尊卑有序。”
“他們手底下還有學派,還有學子,徒孫。”
風嘯把自己有些天然卷的頭髮撓得更亂了,他已經知道為什麼公羊素王不讓學宮入天下,是不願讓學宮被切割吞沒,也是不願意這各大學派裹挾了那些還是年輕,不經世事的學子。
免得自家學子給人當了刀子,最後還被扔掉了。
學宮已到了,不似往日的肅穆,反倒是有些人聲鼎沸的樣子。
風嘯喝了半壺酒,他的臉上有些醉意,抬起頭,輕聲道:“主公,姬道純以一死而讓您成為了世家大族的對立面,而今日又是搶奪大量的人才,陳國應國樂於見到這樣的事情。”“而文鶴和靈均為主公編制的大勢還不能聲張出來。”
“今日論道,您會是那些個大儒的目標,不要說什麼愚鈍,他們很聰明的,一面是聰明,一面也是人情架著了,姬道純老而彌堅不是靠著那一手陰謀手段的。”
“年輕的時候,他也是有一番志向的,而今的文相公,當年家貧,姬道純親自送書給他;江先生雪夜入學宮,因為遇到了大雪封山,身子僵死,姬道純帶著人把他帶回來。”
“那時候的姬道純二十三歲,在皇族裡面也不得志,揹著那時候名氣不顯的江先生走了一夜,回去的時候,腿腳都凍僵了。”
“這樣的事情還有許多,只能說,五十歲前的姬道純和後來的他,很多地方表現得幾乎像是兩個人,自古以來,年輕的時候英氣勃勃,年老的時候變得頑固糊塗的,不是少數。”
“青史漫漫,書中所載,大半的昏庸之人早死三十年,都是天之驕子。”
“畢竟能落於青史就不會是真的無能。”
“可惜壽數太長,毀去了身後之名。”
“他死了,他的人脈,他的人情,反倒成了主公您的對手。”
“所以我寧願在老糊塗之前醉死在千日醉裡。”
李觀一笑罵一句:“還是貪醉。”
風嘯撓頭一笑,抽空喝了口酒,看著那大門,道:“我就不能夠陪伴主公您進去了,我有些其他事情要做……”
他微笑行了一禮,道:“願主公,可以順利。”
李觀一道:“你覺得,學宮匯聚萬人,我們能帶走多少?”
風嘯回答道:“在您來中州之前,約莫一百多。”
“天策府之事後,應該有一千,已算是翻了十倍,您的對手是有三百年國祚的陳國和應國,是八百年累積下來的大儒,名家,學派,能夠以一個人的聲望,爭奪出一千多學子。”
“主公的名望,已足以自傲。”
李觀一笑著點了點頭,把坐騎系在了旁邊,然後從學宮肅穆的大門入內了,青石磚塊幽幽,他踱步行走到論道舉行地方的時候,已是人山人海了,學子們層層圍繞在外圍。
事實上,今日能在此地旁聽旁觀的都是各大學派的傑出弟子,更多的學子不能靠近,是以文字,用飛鷹把論道的進展,傳遞到不同地方,然後再由九流之一,小說家】的說書人把消息傳出去。
李觀一目光很好,已經看到在高處的陳鼎業,姜萬象,姬子昌,他們是君王,今日雖然來此,卻不參與論道,而是在高處看著這一幕。
姜萬象的武功很高,注意到了李觀一,微微頷首。
陳鼎業的目光投落下來了,他的視線沉靜冰冷,帶著一絲絲寒意,卻又帶著一股和往日不同的氣息,他舉起了桌子上的酒盞,對著李觀一微微舉杯。
目光冰冷。
舉杯相賀,然後就仰脖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