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ZK 作品

第275章 學宮論道,不過一介匹夫!

 李觀一踱步徐行,在此地的學子其實也極多,只是在發現了李觀一的時候,都微微一怔,然後層層疊疊的退開來了,李觀一前面,就如同是波開浪斬一般出現了一條坦途。

 兩位大儒正在論道。

 口中所說的都是聖人之言,旁徵博引,妙語蓮,藉助聖人之言,彰顯自己的政治主張。

 只是現在的論道卻和當初那種,為了完善自己道路的論道不同了,更多的是為了壯大自己這一脈,打壓其他,寒門學子不入學派之中,則如寸步難行。

 這等情況,還是在公羊素王登上學宮之位以後,才算是有些緩解。

 當李觀一來到這裡的時候,兩位大儒的論道卻忽然止住。

 他們的視線都齊齊轉移,落在了李觀一的身上,先前之論道,只是彼此之間的閒談這個層次罷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其實都是落在李觀一的身上的。

 這個世家之敵,這個天下之敵。

 有一位威嚴的學宮大儒輕聲道:“天下之大賊。”

 他的目光注視著李觀一,嗓音徐緩低沉,道:“你要破滅如今八百年天下的秩序和規則麼?秦武侯。”

 他一眼就已經看出來了李觀一的所作所為之目標。

 從那種蛛絲馬跡之中,看到了這天下之敵】的特性,他眼底所見到的,是李觀一,是破滅赤帝時代秩序之人,也是那堂堂皇皇的白虎大宗。

 於是先前論道的夫子們注視著李觀一,拱手道出名姓。

 “程儒龍。”

 “朱景勉,”

 “見過秦武侯。”

 李觀一從容頷首,朱景勉已抬眸,老者緩聲道:

 “秦武侯欲如何?”

 “吾聽聞你欲收攏學子,前往江南,是為了教導百姓讀書識字?”

 李觀一淡淡道:“有何不可?”

 朱景勉搖了搖頭,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聖人有言,百姓應該讓他們吃飽喝足,穿暖住好,而後就可以,百姓不懂得分辨,需要有君王引導他們前行,是所謂聖人君子。”

 “秦武侯是要將利器交給百姓嗎?”

 而在上位,陳鼎業端著酒盞,淡淡道:“李觀一沒有根基,我還不曾聽過,見過有學宮的大儒們去齊齊挑戰一人的。”

 姬子昌緘默,他擔憂看著李觀一。

 原本這天下的秩序就是一潭死水,他和李觀一攪動了這凝滯的死水,於是就翻騰起來了浪潮,原本被積壓著的,潛藏在平靜死水之下的那些東西,就會在第一時間出現。

 君王出行,自然會有史官相隨。

 姬子昌背後的宗室史官提筆記錄,低聲道:

 “天啟十一年秋,學宮諸子百家,共伐一人。”

 姬子昌的手掌握緊,這是代表著宗室的反撲。

 諸子百家,共伐一人。

 後世人看史書,第一時間就會去覺得此人惡劣。

 面對皇帝,皇族的宗室不會不知死活地明面上去反撲,他們的反撲會是一種陰柔的,防不勝防卻又籠罩了各個方面,不同角落的反噬。

 陳鼎業嗤笑,淡漠垂眸:“史官。”

 陳國史官往前一步。

 陳鼎業獨自飲酒,鬢角白髮垂落,寬大有陳國紋路的袖袍垂下,淡淡道:

 “記載。”

 “天啟十一年秋,學宮,秦武侯,獨戰諸儒。”

 陳國史官應諾。

 姜萬象大笑,也道:“史官。”

 應國史官踏前一步,道:“陛下。”

 姜萬象道:“載——”

 “天啟十一年秋,秦武侯獨戰學宮。”

 姬子昌看著一左一右兩個男子,卻忽而垂眸,而在這個時候,下面的兩位大儒已是踱步而來,嗓音不緊不慢道:

 “秦武侯千金之軀,而武勳凌冽,但是君子為何不修文,為何不重修赤帝法,而要重立一秩序。”

 “如此是違逆諸禮,是為失德。”

 另一位老者緩聲道:“禮,法,君王之道。”

 “秦武侯為臣,卻要妄動此禮此法,名不正,言不順。”

 “又要違逆聖人之所學,如何,秦武侯覺得,自己比起聖人夫子更懂得這聖人之學嗎?”

 李觀一的手掌按著赤霄劍,他知道自己說不過這兩個老邁的夫子——因為對方自有一套完美的邏輯,他們的邏輯和思維是基於維護他們熟悉的秩序而完成的。

 他們維護的是這個基礎的秩序之下自己的利益。

 這詬病已繼續了八百年!

 李觀一想要拔出劍,但是他知道,這幫老朽的腐儒他不在意,他要的不是名士和大儒,是學宮那些年輕的學子們,老邁者守舊,年輕的人去奔赴時代。

 但是偏這些老朽者具備偌大影響力。

 李觀一眸子裡帶著淡淡的元氣,他看到這老朽者身上有一股浩大的氣息沖天而起,這就是所謂的浩然正氣】,是這些大儒自我意志和氣息的匯聚。

 磅礴浩瀚,並非武者,卻也各自有玄妙之法。

 就在此刻。

 一陣和此刻針對李觀一的氛圍格格不入的腳步聲傳來了,平淡的聲音道:

 “建國君民,教學為先。”

 “發慮憲,求善良,足以謏聞,不足以動眾;就賢體遠,足以動眾,未足以化民。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學。”

 兩位老邁的大儒怔住,此地上千人注視著那踱步走到了李觀一旁邊的年輕儒生,後者模樣溫和寧靜:“我便是觀一這邊,應對諸位夫子之人。”

 朱景勉皺眉道:“也沒有老師代替學生而出的道理。”

 王通笑著道:“今日就有了。”

 他看了下李觀一,溫和道:“你不擅長這些東西,學宮的論道,比得是聖人學說,也比浩然正氣,你終究是修行武道的,於此不熟悉。”

 朱景勉道:“今日就有,果然是歪曲夫子之說者。”

 王通道:“你我之輩,永遠侷限於夫子的名下麼?”

 程儒龍沉聲道:

 “聖人微言大義,百年難以得其真傳。”

 王通笑著道:“夫子聽到這樣的話,會生氣吧?”

 “人能弘道,焉知來者之不如昔也?”

 他從而踱步,道:“請吧。”

 程儒龍,朱景勉皺了皺眉,他們可是與素王的輩分相差彷彿,這區區一介晚輩,怎麼有資格來說和他們論道。

 可君王在後,畢竟得忍耐,沒有拂袖而去,於是詢問道:

 “……你這晚輩,倒是張狂,你欲要和誰來論?”

 王通搖了搖頭,他抬起頭看著遠處,道:

 “一個個論,倒是要論到什麼時候?”

 “諸位,以及作壁上觀等待時機的這些……”

 “諸位,一起來罷。”

 王通踏前半步。

 一股氣機牽引,於是李觀一感應之中,一道道代表著諸子百家的浩然文脈氣息,就這樣沖天而起,橫壓四方,就在李觀一的眼中,整個學宮都似乎是變化了模樣一般!

 王通夫子抬起頭看著這一切。

 他咳嗽著,道:

 “莫怕,莫怕。”

 手掌放下,年輕的儒門夫子挺直自己的腰背,輕聲道:

 “也不過一介匹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