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將軍又在爬攝政王牆頭(37)
京城鬧翻了天,內地城鎮無不被波及,邊疆對此倒是沒什麼消息。
直到張文潛帶著兵馬糧草來到沙城,嚴季初才知道京中出了這麼大的事。
他當即就坐不住了,扒開擋路的張文潛就往外衝。
剛來就被抓著將京中之事問了個遍的張文潛,給他一推搡,趔趄了一步,手比腦子快地將人抓住,“你幹什麼去?”
“回京。”
嚴季初言簡意賅,“鬧這麼大,如果不是他封鎖消息,邊疆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都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這次是打了世家大族一個措手不及,等他們緩過神來,他這次得罪這麼多人,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報復他。”
“都什麼跟什麼啊?”
吹了半個月風沙,跨過戈壁來到沙城的張文潛,覺得自己腦子被風沙吹傻了,不然怎麼他這一大堆話,聽得他挺莫名其妙的。
但最前面簡潔的“回京”二字他是聽明白了,當即收緊了抓著嚴季初手臂的手,嚴季初話剛完,他就給懟回去了,“作為邊將,無詔而回,你怕別人抓不到你錯處不成?”
緩了一會兒,張文潛反應過來他這口口聲聲掛念的是誰,當即補了句,“京城現在最是鬧得兇,你公然違例,你叫他該怎麼處置你?”
將虎符丟給嚴季初,張文潛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水,沒好氣地抱怨,“我大老遠來,你水都不給一口,抓著我就問攝政王的事,這算怎麼回事兒?”
像是想到了什麼,張文潛的面色變得有些古怪,端到嘴邊的杯子沒喝一口就又放下了,起身湊到嚴季初面前打量著他,“不對啊,攝政王的事,你這麼急幹什麼?”
被他這一問,嚴季初立時想起黎安說的,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不可將兩人的關係公之於眾。
“我,我急什麼了?”
僵直了脊背,嚴季初別過眼去,不看張文潛,“我就是,就是怕他要是出事,京中那些人無人鎮壓後,會對陛下不利。所,所以,想著該回京伴駕。”
張文潛狐疑地看著他,“當真?”
嚴季初眼神更虛了,“當然。不然還能是什麼?”
“呵,還能是什麼?”
一看他那心虛樣,張文潛心裡就猜了個七七八八,直起身,半睨著眼,意味深長地拉長調子,“狗熊難過美人關啊——”
嚴季初揪了他領子,將人一把提了起來,壓著聲音咬牙切齒,“你閉嘴吧!”
見嚴季初沒反駁自己的話,張文潛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同他對視片刻,收斂了面上戲謔,認真地勸告,“那等心思難測的人,你仔細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心知張文潛是為自己好,嚴季初瞄了眼帳外,鬆了揪著他衣領的手,走回桌邊坐下,將水杯往他面前一推,“這事我心裡有數。他是什麼人,我比你清楚。”
張文潛嘆了口氣,在他對面坐下,端了水杯飲盡,抬眼看著他,又不免搖頭,“還以為你是鐵樹開不了花。你倒好,鐵樹朝惡鬼開花。你可知那是個鐵石心腸,殺人不眨眼的?仙人的皮囊,邪魔的脾性。”
“他不是那樣的。”
嚴季初皺了眉,不贊同張文潛的評價,“他是有些頑劣性子,但無傷大雅。至於殺人不眨眼,殺該殺之人,那是增加功德的事。他殺該殺的人,為黎民謀福祉,怎麼不算謫仙人?”
張文潛無語,“你怕不是迷魂湯喝多了,忘了他從前如何撥弄朝堂風雲,挑撥七子相鬥,又是如何放任朝臣欺壓底層……”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嚴季初打斷他,“他做局的手段是極端了些……”
“打住!”
張文潛抬手止了他的話,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從你口中,聽到什麼‘難免有所犧牲’這種高高在上的論調。誠然,這是高位者避不開,也很無奈的事。但易地而處,沒有底層想成為被犧牲的那個。”
嚴季初抿了嘴,沉默著垂了眼,片刻後才道:“我自然知曉這其中道理,可誰又不是在努力求活的那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