謦書 作品

第37章 將軍又在爬攝政王牆頭(37)

對上嚴季初悵然的眼,張文潛一怔,最後不由得嘆息一聲,避開了嚴季初的目光,拿了茶壺倒水,悶悶飲完一杯。

是啊,這吃人的世界,誰不是在求一個“活著”?

轉頭看向帳外黃沙,張文潛轉了話題,說起有關遠征的事。

他們不也在努力著嗎?

努力讓更多的人活著。

……

這仗,一打就是一兩年。

在大晟軍隊的威懾下,遼金硬著頭皮耗了一年半,最終是將出逃到遼金國的白沙可汗,交給了烏茲拉圖魯處置。

在烏茲拉圖魯正式成為新任的白沙可汗後,正式向大晟遞交了臣服為蜀國的文書。

大晟的使臣帶來了豐厚的糧草作物,使得久經戰亂的白沙國得以存續。

嚴季初也收到了黎安的書信。

一兩年裡,寥寥的“一切安好,勿念”,並一句“君安否”,攜著戰報往來,被嚴季初小心收在貼身的衣袋裡,聊以慰籍。

隨著使臣而來的書信,比過往長了不少,卻皆是公事。

嚴季初有些失望,但見信中內容,又收斂起那些心思,忙碌於正事。

……

貪墨的事在第二年春天才基本平息,甚至作為考題,出現在了考生的卷子裡。

溜鬚拍馬的卷子,黎安看了不少,可惜主考官是跟他不對付的老太師。

他刻意拿那些卷子來膈應黎安的,黎安反手丟給小皇帝。

“辭藻華麗但不知所云,長篇累牘但不能突出重點。”

小皇帝看過後,抬頭看向黎安,“皇叔,這就叫‘注水’嗎?”

“不,這叫‘灌海’。”

黎安將卷子收起來,交還給老太師,“以後朝堂奏章,控控水再呈上來。”

“那是中書省的事。”

老太師收起卷子,教訓小皇帝,“不可學這種華而不實,專為應付上級的事。”

小皇帝眨巴了下眼,真誠發問,“朕乃九五至尊,也還有需要應付的上級嗎?”

老太師看黎安,黎安看老太師。

最後,小皇帝喜提兩份作業。

九五至尊?

九五至尊也得寫作業。

……

院士放榜之後,空蕩蕩的朝堂又擁擠起來。

黎安逐漸又回到了過去的狀態,朝堂上打瞌睡,非必要不開口。

但跟從前不一樣的是,小皇帝開始理政。

雖然多數事還是會問過黎安的意見再行事,可也逐漸有了自己的主張。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攝政王在給小皇帝放權了。

一些按捺不住的,在試探了一二後,開始陰陽怪氣攝政王把持著兵權,給小皇帝上眼藥。

小皇帝面無表情地聽著,等那人說完,下一刻就叫了禁衛軍上殿,“拖出去,打三十大板,逐出京城,革為庶民,永不錄用!”

那人喊冤,小皇帝卻是冷笑一聲,“空口白牙汙衊朝之重臣,挑撥朕與皇叔關係。你冤?莫不是欺朕年幼,不知你林家覬覦六衛兵權已久,在前六衛都統被革職後多番疏通,意圖取而代之?”

“朕今兒叫你明白,六衛都統人選,乃是朕欽定!”

不過十歲的小孩兒,發起怒來,也有了天子的威嚴,“朕是年幼,不是蠢!這天下皇叔若想要,如何輪得到朕?誰再敢胡言,挑撥朕與皇叔關係,下場便是如此。拖出去!”

打著瞌睡的黎安掀眼皮瞅了他一眼,正在氣頭上的小皇帝沒看見。

沉默幾息,黎安輕咳了一聲,幽幽道:“專橫獨斷,為君者之大忌。”

小皇帝心裡一跳,轉了頭想解釋,但當著朝臣的面,動了動嘴,最後只能是又將嘴閉上,拿一雙圓杏般的眼看著黎安,連委屈的神色都剋制著收在眼底。

黎安眸色微動,嘆了一聲,“典法律例,不可隨君王心意而變。君王行事,需得能服眾。”

小皇帝撇撇嘴,眸子一轉,張口就來,“按《大晟律例·禮法》第二百一十七條所言,無憑中傷皇室宗族者,杖三十。《新編民法》第一百三十六條所言,構陷他人,情節嚴重者,貶謫、流放、入獄、去籍等視情況輕重而定。”

背了兩條律例,小皇帝這次有理有據,“皇叔輔國,勞苦功高。朕尚且年幼,諸多事宜尚需仰仗皇叔。此人無憑無據中傷皇叔,意圖挑撥朕與皇叔之間的關係,是在威脅國之安穩。”